和你把領釦兒松,衣頻寬……”
她的一顰一笑,一唱一嘆惹得我心底酥麻,那纏綿的目光、嬌羞的神情,令我第一次明白女子的美麗由何而來。是那愛情,我比她差在這裡,我不懂情,所以秦朗坤看不到我。
“這是柳夢梅的唱詞,是他們第一次在夢中幽會時……”她又坐下了,含笑凝視著我,“你家公子唱得才叫動聽。”她又陷入深深的沉思,筆上的墨汁滴在宣紙上,化開一片濃濃的墨色,好像我的心頭就是這樣被一片烏雲遮蓋了,這唱詞很是曖昧,秦朗坤既對她唱這樣的戲,今生定是非她不娶了吧。
心裡很難過,我的成仙路太渺茫,好想像沈雲珞那樣傷心流淚,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哭,白娘子從沒教過我。
第二章 14、山桃紅…5
那本牡丹亭我放下了,屬於他們的戲,我才不看。從書架上挑了本西廂記,有滋有味地看了一上午。凡人果然很聰明,懂得寫這樣的故事來消遣閒暇時光,可是這樣的書落在貴家小姐手裡,豈不是教她們誤入歧途?
晌午時分,我藉口去買糕點出門了。常年在山谷中,連方向都用不著分辨的,這縱橫交錯的路愁煞人了。我只好一面打聽,一面找到了蘭仕居。聽說秦府很遠,我徒步去送信是不可能了,唯有找容華幫幫忙。
出人意料的是,一進蘭仕居清雅的大廳,迎面碰上了秦朗坤。他一襲青色布袍,洗舊了的緣故有些發白,臉色與衣袍一樣發白,只是瘦弱的腰桿挺得筆直,徐徐走來。
他似乎沒看見我,或者看見了當作沒看見,我只好主動跟上去,喚他:“秦公子!留步!”
“你是?”他側目問。
我心裡一陣失落,從昨夜到今日,我的衣裳沒換過,他居然認不出我來。我小心地將信遞出去:“沈小姐託我帶給公子的信。”
他目露驚愕,轉而驚喜,甚至沒有道謝,便匆匆拆開書信。半晌,他一定是將每個字都記到心裡去了,才轉頭對我說:“多謝,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不知此刻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心情沉悶答:“叫我于歸罷。”
曾經幻想過千百回的場面,竟然是這樣的!
我明明想說:我叫于歸,就是你念的詩裡那個于歸。
他會問:哪首詩?
我笑盈盈答:千年之前,你在一株燦爛桃樹下吟誦的詩句。
可是現在,我好像成了西廂記裡的紅娘。我還補上一句:“公子若有信,儘可叫我送去。”
“當真?”秦朗坤笑若春風,生生將我困在了茫茫雲霧中,認不清方向。于歸,你真是不辭勞苦,為他人做嫁衣。
“于歸姑娘,請稍等,我去借筆墨寫封信。”
我見縫插針說:“是找容公子吧?我隨你一道。”
秦朗坤的表情很意外,“哦?你認識容公子?”
我故作淡定,“于歸昨夜與二位公子一同飲酒了。”
秦朗坤才恍然盯著我,他第一次這樣認真看我,離的遠,我看不真切他眼裡的景象,只能看見他歉意的微笑,“秦某眼拙。”
他腳步匆匆,趕到容華住處,門也沒敲徑自闖了進去。
容華在窗邊的書案前,見有人進來了,抽開屜子,輕輕扔了東西進去,又合上。他的臉一半在暗處,一半在陽光下,陰晴不定看著我:“你們……”
秦朗坤急切打斷他:“容兄,可否借文房四寶一用!”
容華頷首,秦朗坤迫不及待走了過去,將手中的信展開,攤在一旁。
容華朝我走來,離開了鏤空花窗,臉完全暗了下來。他就站在我面前,似乎在等我說話。我曾經對他撒謊了,而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圓過去的謊,我並不聰明,想了許久,才說:“我是來送信的。”
容華笑了,他看我的時候,眼裡流露的都是欣賞。他是一個懂得賞花的人。容華又搖起了扇子,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什麼信?”
“你覺得呢?”我瞥見桌上有一盤糕點,想想可以省事了,便掏出絹帕,將糕點一塊一塊擺放好,包起來。一面光明正大偷他的食兒,一面告訴他:“瞧他的神情,當然是他心上人的信。他們相戀已久卻不能在一起,只能靠鴻雁傳情了。”
“你認識秦公子的心上人?”容華問這句話的時候,秦朗坤也好奇看著我,我頂著四道目光,硬著頭皮說:“認識,否則雲珞小姐如何能叫我送信?”
秦朗坤問:“昨日你怎麼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