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棟和羅胖子一句沒聽懂,顯然老人家只會說當地方言,不會說普通話。
這時,一位趕著牛車的年輕人路過這裡,老人家上前和那個中年人說了幾句方言,然後中年人操著濃重的桂北口音問道:
“你們是要去萬山廠嗎?”
“是的,同志,我們是去萬山廠,那裡怎麼走?”盧嘉棟問道。
“還有點路程,不過我去臨近生產隊送牛車,正好路過那裡,能順便搭你們一程!”
“那真是太感謝了!對了同志,您怎麼稱呼”
“叫我土狗就行!”
“呃.....”聽到這個名字,盧嘉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招呼著羅胖子把布袋行李搬上牛車,土狗顯然是個熱心腸,見盧嘉棟他們行李多,就下車幫忙。
土狗有著農民特有的樸實和熱心,一路上給盧嘉棟和羅胖子講了很多萬山的奇聞異事,也講了很多萬山廠興建時的故事,但作為一個年輕人,他對上外面的世界也是十分好奇,也同樣問了許多山外面的東西,這些統統由羅胖子負責講解,當聽到大海時,土狗掩飾不住嚮往的神情。
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趟過一條河,越過兩座山,終於來到萬山軍工廠,土狗因為要去送車,所以只把盧嘉棟他們送到廠門口,告別土狗,盧嘉棟和羅胖子拎著行李,走進了萬山機械廠。
剛進廠區,就好像進入另一片世界一樣,白底紅字的“軍工報國”在四個大字赫然眼前,廠區的道路也不是外面那種鄉村土路,而是整潔的水泥路或石板路,廠內禮堂、文化館、供銷社、招待所、家屬區、宿舍區一應俱全,諸如“舍小家,為國家,三線是我家”之類的宣傳標語,也是隨處可見。
兩人邊走邊打聽,先來到厂部人事科去報道,不過因為到達廠區時已經是下午了,又正直週末,更不巧的是主管人事的副廠長出差,籤不上字,辦理不了入廠手續,只能等人家上班才能去辦理正式分配崗位,好在憑藉介紹信,兩人能分配宿舍,所以兩人把人事檔案交給人事科,換了兩章宿舍分配單。
其實只要解決住的問題,其他的問題都好辦,畢竟介紹信上寫著報到日期是1978年11月10號之前,算下來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兩人剛從國外回來,怎麼也得逛逛這裡的山山水水,換換心情,才能更好的工作吧,說好聽點兩人這叫懂生活,不好聽就是好吃懶做。
所以盧嘉棟和羅胖子又趕到廠職工宿舍,進入宿舍看到兩名宿舍管理員,要麼喝著茶水看著報紙,要麼低著頭打著毛衣,根本沒人理會有沒有人進來,盧嘉棟和羅胖子叫了好幾聲,那個低頭織毛衣的管理員才不情願的抬起頭,看了一眼介紹信,拿出兩把鑰匙:
“二樓左拐第一個房間!”然後丟到前面的吧檯上,繼續織自己的毛衣。
看到這種情形,盧嘉棟不僅搖搖頭,這年頭都是大鍋飯,幹好幹壞都一個樣,怎麼可能有積極性,可羅胖子好像見怪不怪了,拿起鑰匙,扛上行李直奔房間,等到把房間安頓好,羅胖子大模大樣的躺在床上:
“哎呀,累死我了,我可得補個覺了,吃飯的時候記得叫我!”
“你......”同樣躺在床上的盧嘉棟還沒把話說完,羅胖子的呼嚕聲便響起來,其實盧嘉棟也很累,同樣想睡個覺休息下,可是奈何羅胖子的呼嚕聲實在是驚天地泣鬼神,吵得盧嘉棟實在睡不著,沒辦法,看得時間還早,就去廠裡轉轉吧,算是熟悉下廠情。
萬山軍工廠屬於三線小廠,建廠不足五年,全廠職工不到五百人,不過作為軍工廠,廠裡的生產車間全部設在山裡,這也充分貫徹當年“深挖洞,廣積糧”的三線建設精神。
漫無目的閒逛的盧嘉棟,不知不覺來到山腳下的生產車間,這時差不多已經是傍晚六點半,天已經擦黑,按理說車間的工人應該早就下班了才對,可是車間裡卻有一處燈火通明,在碩大昏暗的車間裡顯得格外亮眼。
不僅如此,在那片燈光下,可以明顯的看到有個姑娘和三名青年男子圍著一臺t—4178a單軸槍管鑽孔鏜床,用手中的工具左擰,又旋的,看著他們有跡斑斑的工服,盧嘉棟知道他們是在維修這臺機器,這時那名姑娘靦腆的說道:
“哥!你別弄了,都試了幾次了,都沒弄好,不行明天找李師傅吧!”
“這點小問題,用不到李師父出馬!沒事,等這個軸擰好,就應該沒問題了!”一個年輕男子邊用扳手擰著,邊用不可辯駁的口吻回覆道。
盧嘉棟這麼一聽,知道這臺機器遇到問題,他是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