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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神童與宰相(上)

“詔諸路漕臣令所部官吏條茶、鹽、礬及坑冶利害以聞。”

這是轉運使衙門三日前收到的聖旨。

漕臣者,狹義上是指管理漕運的官員,但所部官吏的範圍就廣了,其中就包括轉運使。

今歲官家(皇帝)啟用了范仲淹、韓琦和富弼等人推行新政,這大概就是內容之一吧!

陳貫在想,朝廷下詔詢問諸路轉運官吏,讓條陳上奏茶鹽礬礦等官營行業利害,這是要進行改革嗎?

官家明詔,自然不可懈怠敷衍,可這條陳該怎麼寫呢?

陳貫為此已經煩惱了兩日,此刻聽到孟韜這番侃侃宏論,頓時眼前一亮。不知官家和袞袞諸公聞之會作何反應?

陳貫沉吟許久,淡淡一笑,別過孟韜之後便伏案奮筆疾書……

……

利州距離東京汴梁的路程很遠,行人靠兩條腿走上數月也不足為奇,但驛站的快馬不過幾日便能到達,從而保證朝廷政令通達,官府文書往來及時。

幾日之後,陳貫的奏疏便進了汴梁皇宮垂拱殿,送到了大宋皇帝趙禎的御案之上。

趙禎今年三十出頭,正是男人年富力強的黃金年齡,對於這位大宋皇帝而言,也正是意氣風發之際。

他十二歲便登基為帝,但朝廷大事都是由輔政的章獻太后劉娥做主,早年間趙禎一直活在劉太后的羽翼和陰影之下。

哪怕劉太后已經去世十年,但遺留的影響依舊很大,前邊的宰相丁謂,而今的呂夷簡,這些所謂的顧命老臣“掣肘”著實不小。作為一個皇帝,他還沒怎麼體驗過乾綱獨斷的滋味。

直到今年,呂夷簡垂垂老矣,不出意外,年底前便會致仕。趙禎終於有機會可以大展拳腳,恰好范仲淹、韓琦、富弼等人都上書痛陳弊政,極大激起了皇帝的改革作為之心。

也正是因此,才讓他走出皇三子趙曦夭折的陰影。提及此事,又是趙禎的一件憂慮煩心之事。

他已經三十一歲了,可三個皇子接連夭折,而今膝下荒蕪。在講究血脈傳承的年代,子嗣問題何其重要,平民之家都要有個兒子侍奉終老,繼承家業,死後供奉血食。

皇家的問題就更為嚴峻了,身為皇帝,趙禎不擔心無人侍奉,可百年之後皇位誰來繼承呢?將來靈位立在太廟裡,誰來給自己供奉香火血食?

早年皇后曹氏把汝南郡王趙允讓家的十三子趙宗實養在膝下,為的就是以防萬一。直到後來皇子出生,趙宗實才被禮送回王府。

可是很遺憾,自家的三個兒子都夭折了,近來又有大臣上書讓陛下為國本計,養宗室子侄於宮中。

對此,趙禎心中滿是怒火,大臣們這是逼自己過繼兒子啊!

可自己才三十一歲,正當壯年,再生個兒子很難嗎?上書的臣子是在詛咒自己斷子絕孫嗎?

父子兩代子嗣艱難,趙禎多少有那麼一絲不自信,但還是不願意便宜了旁人,他始終想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

至於養宗室子侄於宮中,想在事實上獲得皇子的地位和威望?未免也太著急了吧?一個個都安的什麼心?

趙禎強壓心中怒火,“婉言”拒絕了,而今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新政之上。前些天聽從范仲淹等人的建議,下詔讓諸路條陳茶鹽等諸項利害,為的就是了解其中積弊,適當加以改革。

不過大多數漕臣和轉運使的奏疏都沒什麼營養,要麼不痛不癢,要麼認為該維持現狀,甚至有敷衍之嫌。

趙禎有些生氣和失望,大宋果然積弊頗深啊,臣子們的積極性和認真程度實在不敢恭維。還是過去太慣著他們,以至於臣子們沒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意興闌珊的趙禎再次拿起一份奏疏,本來沒當回事,可粗略瀏覽之後頓時眼前一亮。

“利州路諸州縣茶桑……官府收茶耗損過多……運輸費耗增多……此番賜茶西夏,茶商獻磚茶之法,解蜀道運輸之難……”

趙禎坐直了身姿,開始逐字逐句地仔細閱讀,這份奏疏言之有物的態度讓他很滿意。而其中提及的內容,也真正觸及茶政弊端,還有這個磚茶之法,似乎也頗為有趣。

接下來看到的文字,更是讓他眼前一亮,甚至拍案叫好。

“開闢隴南商道,與羌人互市貿易,以茶酒絲絹換取戰馬……借青唐內鬥,宋夏停戰之良機,謀取隴南川西之地,以獲牧馬之所……不謀河湟,則難平西夏,不平西夏,則無以復燕雲抗契丹……

互市榷場不絕,茶酒絲絹大肆販賣党項諸羌,使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