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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著這種沸騰聲沿木梯攀登而上。很久以來,我一直躺在床上仰望著那隻風乾了的黑色的蝙蝠,有微風進屋時,它的兩翼也許會輕輕地顫抖,然而,更多的情況下,它卻紋絲不動地懸掛著。它只是一種掩飾物,就像姚媽用堆滿脂粉的笑掩飾住了她的惡毒,就像我用媚俗風塵女子的笑掩飾住了我的陰謀。也許除了二爺之外,無人看見我的陰謀。

現在,我提起了裙襬正輕輕地上梯子,我要把手伸進黑色蝙蝠的兩翼之下——觸控到後面的箱子。只要箱子依然存在,我就會輕柔地掀開它,裡面的黃金可以讓我的肉體得到震顫。我的肉體企及了這批黃金。因為有了它,我就可以憑藉著它的力量擴大我的巢|穴,我重視這一個現實: 男人和女人秘密地蘊存下黃金,都是為了未來。我的未來在那隻巨大的巢|穴深處,我的未來連線著那種晃盪。我將手伸到蝙蝠的翅翼之中,我穿越了它風乾的肉身,我觸到了吳爺留存在我屋頂上的箱子,我觸到了那個馬幫商人對我在那個時期的鐘情和肉體的巨大交易——我攀上了梯子的最後一級,我用手揭開了箱蓋。

一片漆黑和虛無讓我的心底發憷,我的手觸到了箱底——那深不可測的底部彷彿一片深淵。裡面空空蕩蕩,一根金條也沒有留下。我的身體滑下了屋頂,我知道可以開啟我臥室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姚媽。我當即前去面對姚媽,姚媽已經在臥室解開了她的衣裙,在燭光下,我看見她胸部佩戴著一根項鍊,我盯著這根項鍊看了很長時間,項鍊的心形讓我想起了故事中兩個男人的心形項鍊。吳爺和白爺,兩個男人在二十多年前佩戴著同一形狀的項鍊前去追求一個女人,兩個男人也先後把同一心形固守的銀製項鍊戴在了這個女人的胸部。

現在,那銀鏈在姚媽的胸部晃動著,她轉過身來責問我為什麼私自闖入她的房間。她一邊說一邊將睡衣的兩擺拉到了胸前,遮住了她的胸部和項鍊。我開始怒視著姚媽,我想,這是姚媽和我烏珍之間的第一次面對面衝突,這是一次真正的衝突。為了我屋頂上不翼而飛的黃金,衝突就這樣開始了。

姚媽起初否認她從來不知道我屋頂上有什麼黃金,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像我這樣的驛妓會把裝滿黃金的箱子藏到屋頂上去。這簡直是魔法,只有妖精才能想像出這樣的魔法來。她甚至伸出了指頭,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姚媽伸出指頭:“烏珍,難道你是妖精嗎?你的妖魔使你產生了妖術,把黃金藏到屋頂上去……好呀,你到底有多少黃金可藏,你把男人們給你的黃金全都藏到哪裡去了呀……你什麼事情都瞞著我姚媽呀……如果沒有我姚媽,你能成為驛館第一枝花嗎?好了,你出去吧,姚媽我累了,別再問我黃金的事……”姚媽一邊說一邊將我推出了房門,並且冷笑著說:“我告訴你烏珍,那批黃金就該屬於我姚媽,你簡直蠢透了,為什麼要把黃金藏到屋頂上去呢?好了,走吧,白爺、吳爺、黃家文都在寵你,所以,你這一生還擁有用不完的黃金的……”

我沒有反抗姚媽,即使被姚媽生硬地推出了她的房間,我也沒有再叫喊或反抗,然而,仇恨卻在我內心強烈地燃燒著。現在,到了我去面對現實的時刻了。我從驛館消失,我面對的一個最強有力的現實就是直奔姚媽的一個現實之地: 當我策馬在滇西的丘陵深處時,我正在試圖揭開姚媽生活中的一個謎團。我感謝那個年輕的男僕,他的戰慄抑制不住對那塊黃金的拒絕;在他情不自禁的戰慄中他已經背叛了姚媽。這就是男人的本性嗎?也可以這樣說,我用黃金摧毀了一個男人的立場。所以,靠了他的指引,我很快到達了瓦寨,一座滇西丘陵深處的小山寨。

在炊煙升起的午後,我叩開了一道門,一個女孩子站在竹籬笆圍成的院落中晾曬衣服。我緩緩地走近女孩,我面帶微笑地試探著生活中的一團迷霧,它在我上空飄浮不休。女孩天真地問我是不是從母親那裡來的朋友?我點了點頭,心底的暗影在四周穿巡著: 難道姚媽是這個女孩的母親嗎?我順從於這個謎團。我必須潛藏在這謎團之中才能探究生活的真相。所以,我真摯、熱情地說道:“我是你母親的朋友,我來是因為我想見到你……”女孩熱情地說道:“那麼,你帶我離開這裡吧,你帶我去找我母親吧,我已經十七歲了……”我緊緊地盯著女孩的臉: 天啊,難道這就是多年前的少女時代的姚媽嗎?從她的臉上、舉止神態中我完全可以感知到另外一個姚媽的存在,姚媽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就在這個女孩子的身體中盪漾著。

女孩熱情的聲音讓我滋生了報復姚媽的最現實的一種手段: 我已經決定帶這個女孩離開這裡。在之前,我絕對想像不出來,姚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