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咬下一塊衣襟,緊緊紮在臂上血脈處,用旋風鏟的精鋼鏟葉對著自己胳膊一旋,把那被鬼霧咬噬的半條胳膊全切了下去,雖然扎住血脈,鮮血仍像噴泉一樣從胳膊斷面冒了出來,還來不及止血,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托馬斯神父見鷓鴣哨流了這麼多血,昏死過去,了塵長老自從墓室中就昏迷不醒,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完好無損,果然信上帝是正途,不能見死不救,先想辦法把他們兩個中國人弄到外邊去再說。剛要動手拖拽鷓鴣哨,眼前卻出現了一幕恐怖的情形,鷓鴣哨自己割掉的那多半條手臂,上邊的皮肉已經全部化為膿水,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從那膿水中飛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小黑點,在墓道中盤旋。
托馬斯神父被這些漂浮在半空的黑色顆粒嚇得靈魂都快出竅了,在磷光筒藍幽幽的光線下,這些黑色顆粒若隱若現,似乎想要慢慢聚整合一團,托馬斯神父知道,這大概就是聖經上所說的……魔鬼的呼吸。
怎麼樣才能對付“魔鬼的呼吸”?《聖經》上好像寫了,用聖水,聖餅,還是用十字架?糟糕,這時候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托馬斯神父暗自責怪自己沒用,被撒旦的使徒嚇破了膽,現在死了也沒臉去見天父,必須拿出點作為神父的勇氣來。
托馬斯神父想盡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到這狗孃養的“魔鬼呼吸”喜歡溫度高的東西,但是現在身上沒有什麼火柴蠟燭之類的道具了,如何才能引開這些邪惡的黑霧。
上帝保佑,這些魔鬼的呼吸並不太多,托馬斯神父猛然間想到,它們好像懼怕聖水之類的液體,可是身上沒有水壺,不知道吐口水管不管用,撒尿的話又恐怕尿液是有溫度的,一時間轉了七八個念頭,都沒有什麼用處。
面對著已經凝聚成一團的黑霧,托馬斯神父心急如焚,這時只聽身後有人輕哼了一聲,轉頭一看,卻是鷓鴣哨甦醒了過來,急忙去扶住他,指著那一小團黑霧,緊張得話也說不出來。
鷓鴣哨剛才是疼暈了過去,流了不少血,面色慘白,多虧自己提前扎住了血脈,現在血已差不多止住,要是等這托馬斯神父這個笨蛋幫忙,此刻早已死了多時了。
鷓鴣哨被托馬斯神父一扶住,神智就恢復了七八分,見白玉拱門前飛舞著一小團黑色的鬼霧,正尋著人血的溫度,要向自己逼近過來,連忙取出另一把槍,撥開機頭,對準玉門上的銅鎖就是一槍。
先前了塵長老與鷓鴣哨已經探得明白,玉門上的銅鎖是“連心鎖”,一旦受到外力接觸,引發了裡面的機關,就會使玉門兩側的門洞中放出暗器。這種門洞形的機關,大敞四開,不會是小型暗器,以鷓鴣哨的經驗判斷,應該是滾石流沙一類的大型機括,目前只有藉助外力賭上一把了,如果門洞中放出的是毒煙,那就大家同歸於盡,倘若是木樁流沙一類的,可以利用它們擋住在洞口的鬼霧,好不容易逃到這裡,終不能最後眼睜睜地被這碰不得摸不得的鬼霧害死在這墓道里。
子彈擊中銅鎖,觸動了連心鎖中的機關,只聽兩側的門洞中轟隆隆巨響震耳欲聾,無數的流沙像潮水一樣傾瀉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從鷓鴣哨開槍擊中銅鎖,到兩側的洞中噴湧出大量流沙,總共還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那片鬼霧完全被流沙埋住,流沙越噴越多,如果這時候是站在玉門前開鎖的人,任你是三頭六臂,也必定閃躲不及,一瞬間就會被兩道流沙衝倒,活活地埋在下邊。
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拖拽著了塵長老,拼命往墓道外邊跑,也無暇去顧及身後的情況,只聽見流沙激烈地傾瀉,多半條墓道都快給填滿了才止住。
跑出了墓門,在豎井中站定,這才有機會喘口氣。鷓鴣哨把雲南白藥撒在斷臂處,多半截胳膊算是沒了,以後也別想再倒鬥了,想到這裡覺得胸口發悶,又想要吐血,急忙又吞了兩粒紅奩妙心丸,延緩血流的速度。
鷓鴣哨最為掛心的便是了塵長老的傷勢,人家是為了自己才大老遠跑到黑水城,這要是連累了老和尚的性命,罪過可就大了,於是與托馬斯神父一起把了塵長老扶起來,檢視他的傷勢。
托馬斯神父託著了塵長老的後背,誰想到用手一扶後背,見滿手都是血跡,驚叫一聲:“啊呀……是血……老和尚受傷了。”
從墓室到豎井,三人一路奔逃,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誰也沒顧得上看了塵長老到底傷在哪裡,這時候才看明白,原來珊瑚寶樹折斷的時候,了塵長老跌在地上,他腳下掛著一具人骨,也一起跌得散了架,其中一根折斷的骨頭從了塵長老後背刺了進去,這下扎破了肝臟,傷得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