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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在門與牆壁間形成的狹小曱縫隙中,那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消失。
不要走……
頭抵在門上,吱呀一聲,最後的縫隙也就此消失。雙膝發軟,貼著門,就這麼跪坐下來。
不要走……
呼吸好睏難,好像有什麼壓在胸口。
不要走……
“汪!”
?狗叫?
“怎麼了,二號?”摸索著開啟床頭檯燈,他稍稍坐起身子。
蹲在床邊的小狗抬頭望著他,輕輕地嗚咽著。
“是餓了嗎,二號?”視線有些朦朧,他下意識地揉了揉眼。
溼……的?
側過身子去確認自己的枕頭,果然也是這樣。
是了,剛才自己確實又做了那個夢……關於那晚的那個夢……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
“對不起,二號,”他從床頭櫃裡拿出紙巾,“我吵到你了嗎?”
“嗚……”與他相同的天藍色的眼睛裡與其說是責備,不如說是擔憂。
“沒事的,二號,”將擦完的紙巾放在床頭櫃上,黑子夠著身子揉了揉二號毛茸茸的小腦袋,“只是做了個噩夢罷了。”
“嗚?”
“真的喲。”他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那麼現在趕緊睡覺吧。明天我們都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嗎?”
看著小狗在門邊的窩裡躺下,他順便瞥了一眼鬧鐘上顯示的時間——4點一刻,距離上班還有三小時四十五分鐘,距離陪伴桃井小姐前往自己父母家共進晚餐還有十一小時零十五分鐘。
時間還早,那麼就再睡會兒吧。他關上臺燈,重新躺下。被子因為剛才的騷曱動有些失溫,他將散到雙人床另一側的被子拉到自己懷裡,緊緊地攢好。
但,還是好冷……
仰面朝天,他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等待睡意來襲。即使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他仍然不太習慣一個人睡雙人床,尤其在秋冬時節,他愈發能夠感知到沒有人那一側的空。
因為“空”才覺得“冷”,還是因為“冷”才覺得“空”?這似乎是一個無法解答的迴圈悖論呢……
說到空,這個家,哦不,這間屋子不也是嗎?曾經覺得有些擠得轉不過身的單人房,如今卻逐漸顯得空曠。就連他現在正盯著的天花板,彷彿也正以肉曱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增高,離他遠去。
記得當初租房子時他還曾提出異曱議,認為單人房對於兩個人來說實在太小了,但那個人說這樣正好,因為能夠增加雙方親密接觸的機率——不過這裡所說的“那個人”,早在兩個月前就被他甩了,而且在幾天前也終於將屬於他的行頭全部取走,並交還了鑰匙,徹底地離開了這裡。
於是現在,他成為了這間單人房的不折不扣的、唯一的承租人。
但這種情況大概不會持續太久——如果明晚,準確地說是今晚和桃井的訂婚協議能順利達成,兩個人要開始同曱居的話,就會換一個更大的地方住吧。
訂婚……啊……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即使交往了兩個月,他也仍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夢中,飄乎乎的,沒有什麼實感。
不,並不是他沒有把這段關係當回事——相反的,他對這段關係還是相當認真的,只是有些力不從心罷了。
這大概還是因為時間不夠久吧。兩個月的時間,對慢熱型的他來說可能還沒進入狀態,而另一方就急著提出了訂婚,就算是相親,這也太快了一點不是嗎?
但反過來說,這不正體現了對方對自己人品的充分信任嗎?
信任什麼的……他拉起被子,將自己的臉藏在柔軟的布料下,一種莫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嘛,反正自己對桃井小姐也並不討厭,感情那種事情就在婚後慢慢培養吧……
就這樣,就好了……
……可這樣真的好嗎?
很早以前他就在心中反覆問自己這個問題,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辦法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不過他知道,這樣去做至少會得到家人乃至社會的認可,成為一個“正常”的人——如此看來,這樣當然是好的了。
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說來這兩個月,好像,有點,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