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瞭解‘輿論’這種東西嗎？”青峰冷笑了一聲，“它們永遠都喜歡追求新鮮的東西，對於已經過去的事情，它們都是沒有興趣的。無論雲真集團的案子在年初的時候鬧得多麼沸沸揚揚，到了年末的這時候，大家恐怕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吧……”

“……說的也是呢……”

“你甘心嗎？”

“對不起，您說什麼？”

“我問你甘心嗎？這案子可能就這麼被不起訴了。”青峰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湊近木吉。

“我……”

“就這麼讓那個人逍遙法外，你甘心嗎？”

“這……”

“如果黃曱泉有知，你的祖父母會甘心嗎？”

“我……那個……”

木吉咬緊嘴唇，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

“吶，青峰警官，您知道嗎？”木吉捧起茶杯，用拇指摩挲著杯子的邊緣，“我的祖父母生前是非常喜歡花的。如果有機會去我祖父母以前住的村子，你還能看到他們那時種的花呢，春天的時候，很漂亮的，一片一片的，簡直就像童話故事裡一般……”

“花的種子是花宮杜曱撰的那個‘雲真集團’提供的吧？”青峰在紙上奮筆疾書。

“啊……是啊……”木吉垂下眼瞼，“我聽其他的被害人說了，他們說那些種子都是些劣等品，但在我看來倒也未必——至少開的花其實還是很漂亮的。花本身沒有錯，只不過成本太高，以及最後沒有人要罷了……”

果然都是同一個手法啊……青峰默默地點點頭，示意木吉繼續說下去。

“我的祖父母真的是很喜歡花的，真的，即使沒有人要，即使為了照料花需要繼續舉債，他們對花的關愛都沒有絲毫的怠慢，直到生命最後……”木吉用有些顫抖的手捂住臉，“如果不是為了不讓我也背上債務，他們就不會選擇那麼極端的道路了……”

“我很抱歉……真的……”聽到這裡，青峰低下頭，停下了手中的筆。

“哎，就算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還是沒辦法直接面對啊……”木吉快速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起身向茶水間走去，“對不起，您今天果然還是先回吧，青峰警官。真是不好意思，最後好像還是沒能幫上什麼忙……”

“哪裡哪裡，木吉先生今天說的還是很有價值的。”

事實上確實沒有幫上什麼忙，說這種話只是安慰一下這個失去至親的可憐的消防員罷了。雖然這麼說很殘酷，但多一份被害人陳述並不能增強多少對犯罪事實的證明力。如果沒有最關鍵的直接證據……望著木吉的背影，青峰輕輕地嘆了口氣。

所以從結果上來說，今天來誠凜消防隊，沒有任何成果……

“啊，長官，我已經——啊咧？”

從青峰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個聲音的主人，沒錯，肯定是——

“青峰？！”

對啊，說到新住處附近的消防站，肯定就是這個了……可沒想到真的會……

啊，已經逃不掉了……

“喲，火神。”青峰收拾著桌上的紙筆，沒有抬頭，“根據白板上的時間表，你現在不是應該已經休息了嗎？”

“哦，我昨天吃飯的時候不是說過了嗎？今天有拓展訓練專案……”

沒有聽見向這邊靠近的腳步聲，火神似乎還是站在剛才的地方。“因為我在這裡所以不願意靠近麼？”這個念頭從青峰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說來，青峰，你怎麼在這兒？”

“我麼……”桌子上已經被收拾得很乾淨了，再裝模作樣下去就太不自然了，青峰拿好包，站起身，準備離開。抬起眼，不經意間，與站在休息室門口的火神四目相對。

“啊……”

“額……”

對方很快便移轉了視線，嘴裡又開始唸唸有詞起來。

……雖然他這個毛病已經有些日子了，但每每看到還是會覺得不爽啊……青峰撇撇嘴，也朝另一邊扭過頭去。

對了，剛才的問題還沒有回答呢！

“那個，我是來……”

“這位警官先生是來問我一些事情的啦。”木吉端著新沏好的茶，笑著走出茶水間，“說來火神你拓展訓練這就做完了？”

“啊，是啊，已經訓練完了，”火神答道，終於朝休息室內部挪了幾步，“橘教官對我還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