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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單郎官便有數百人,”嚴助道,“陛下卻多在宣室殿,我等執微賤役,哪裡有機會見到陛下。”

“那你這個郎官當著有什麼用?”張嫣淡淡諷道。

“這是伯道謙遜,”劉盈只得打圓場道,“第一批太學生考核頗為嚴苛,伯道能從中脫穎而出,才學定是不淺。”

“不敢當。”嚴助笑笑,拱手道,“那是陛下英明。”

“當今天下,諸侯以吳楚齊三國為大……”他著意將話題論往國事,慷慨陳詞,卻見對面呂持神思不屬,根本有些心不在焉,不禁猜疑,莫非自己猜錯了,這個呂持不過是個平常權貴子弟而已。

沉思片刻,他終究決定冒險一試,取過案上訂冊,道,“這是我曾寫地策論,呂兄不妨幫我看看。”

劉盈不在意地翻翻,忽然面色微凝。

嚴助的字跡,竟和當日宣室殿中奏請削藩地匿名章奏字跡如出一轍。抬頭看嚴助的眼神,卻坦然不似作偽。

劉盈想,阿嫣一向善解人意,唯獨今夜在嚴助面前屢屢刻薄,看起來是真地討厭嚴助到極點,才這麼不遺餘力在他面前破壞形象。

不喜歡便不喜歡吧。天下這麼大,年輕的俊傑,又何止一個嚴助?

嚴助此人,若是早就猜到他們的身份,卻依舊如平常人一般結交,便是太機心,慣會作偽,為臣可,為夫不足。若是並不知情,則便是太不知情趣,隨便拉個人也能興致勃勃的品評天下事,阿嫣愛花愛草愛閒暇,定不能夠與之談到一起去。

他深心裡不能承認的是,見阿嫣如此,他地心中,竟是微微開懷的。

離開嚴宅的時候,他回頭喚道,“阿嫣,咱們回去了吧。”

阿嫣點點頭,很安靜的不吵鬧。

有些事情,吵鬧有用,才會盡情的吵鬧,逼著他讓步妥協。

有些事情,一旦決定了,吵鬧根本沒有半分用處,不如安靜的接收罷。

來的時候,飛雲賓士的飛快,她坐在馬上,抱著劉盈,心裡明明有些害怕,卻反而安定。現在回長安,劉盈卻將馬策的極緩,兩個人明明靠在一起,卻偏偏覺得疏離。。

心地地方,有一點空。

劉盈想,如果這回長安地路永遠走不到盡頭,那也是一種天長地久了。

然而,再久的路,總會走完。

到城門郭在望地時候,天還沒有亮。

張嫣跳下馬,要去拍門,雖然還沒有到開城門的時間,但只要她樂意,可以在任何的時間叫人開門。

她忽然聽到劉盈急促地喚她。“阿嫣。”於是不解回頭。

劉盈平息了一下心跳,放緩了聲音道,“天也快亮了,那些守城計程車兵只怕睡的正熟,咱們不妨在外頭等等吧。”

他想在多握一些。和她在一起的時光。

張嫣偏了偏頭。無可無不可道,“也成。”

劉盈輕輕的吁了口氣。

渭水河在夜色中靜靜流淌。橫橋亙於其上,投下一條靜默地影子。已到初春。岸邊透出了一些草綠色,劉盈與張嫣坐在一起,採下垂在手邊地一隻柳葉,在手中把玩,忽的道。“我吹曲子給你聽吧。”

張嫣靜靜地點點頭。

於是他將翠綠的葉子放在唇間,吹起了葉笛。

很多年前,他還很小地時候,有鄉間的夥伴教他吹過葉笛,笛聲歡快而綿長。

後來,他漸漸長大,學會做一個沉穩有節的儲君,屬於鄉野間的俚俗,漸漸成了褪色的淡忘。

柔軟地柳葉在唇間低吟。他一開始有些生澀。到底是太久沒有吹過了。過了一會兒,便漸漸找回了一點感覺。

他吹的是一《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曲調很溫柔,他吹的很緩慢。葉笛從來不是能登大雅之堂的音樂,可是最靠近人的心聲。

為我所愛的伊人,她在我所無法到達的遠方,無論我怎麼努力,都夠不到她的裙襬。

阿嫣,是他掬不到手中的伊人。

願在莞而為席,安弱體於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經年而見求!

願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節,空委棄於床前!

願在夜而為燭,照玉容於兩楹;悲扶桑之舒光,奄滅景而藏明!

願在木而為桐,作膝上之鳴琴;悲樂極而哀來,終推我而輟音!

肩膀上漸漸沉了,阿嫣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