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東方黎明悄悄射出第一道天光的時候,決定將這個秘密繼續藏起,不露一絲痕跡。
“所以說,你在嫁進宮之前,就知道,你不是你阿母的親女。”
張嫣想了想,
“如果非要這麼說,也沒有錯。”
劉盈的臉刷的一下黑下來,“在宮中那麼久,你卻一直都沒有告訴我。”
“如果你早些告訴我事實真相,也許我,也許我們……”
劉盈漸漸說不下去。
他和阿嫣,在未央宮中做了四年夫妻,他一直認為阿嫣是自己的外甥女,所以不能親近。可是,他亦一日比一日迷惑於她的美好寧馨,那段相思相望而不能相親的時光,是他一生中最為痛苦糾結的時段。
阿嫣卻在這時候告訴他,她早就知道,他們根本不是至親的舅甥。
若真相竟是如此,那這麼些年,他所有因此而生的糾結和無奈,又有什麼意義?
若你能早些說出來,也許,
我們不至於蹉跎那麼多歲月。”
張嫣眯了眯眼睛,“舅舅真是貴人多忘事。”她冷笑道,“我和你說過的,只是你忘記了罷了。”
劉盈難以置信,“你什麼時候說過?”
他倏然住口。
阿嫣當時的確曾經隱隱綽綽提到過一次。
那還是她初嫁給自己不久的時候,曾經問過自己,如果她不是阿母的女兒的話。自己是不是就會肯愛她?
那時候,阿嫣的雙眸燦燦,杏核眼明亮仿如天上的星辰,應是抱著很大的期待的吧。
她希望自己能夠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內心,告訴她,若如此,他便願意彎下腰來愛她。
只要他這麼答了,她便會告訴自己,信平侯府當年的真相。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她的呢?
劉盈回憶前情,心裡驟然生出一種歉疚。
“不會。”
他當時望著阿嫣,鄭重道,“即使你不是你阿母的女兒,你依然要叫我一聲舅舅。”我們依然不能夠真正在一起。
記起了這段往事,劉盈一時啞然。
“對不住。”
他對阿嫣道歉道,聲音帶著一點喑啞。
“我當時那樣說,你一定很傷心吧?”
他不是為了傷她的心。
他只是,他當時只是覺得阿嫣太孩子氣,有些事情,事實便是事實,如何能夠用如果來假設,不過是沒有意義的事情。而他同時警覺了自己心中對阿嫣的好感,於是用這樣一種回答,拒絕了阿嫣,同時告誡自己,面前這個聰慧可人的少女,不是自己可以放縱去愛的女人。
世事難料。到如今,他們已經做了真正的夫妻,回想當日,不由得感慨萬千。
張嫣吸了吸鼻子,忍住充斥的淚意,忽然狐疑道,“說起來,剛才阿翁說出事情真相的時候,你,好像並不吃驚?”
“呃。”
劉盈瞧了瞧落下西山的餘暉,若無其事的轉過話題,“天色不早了,好好大概已經醒了,我們回宮吧。——哼。”
他微微痛呼一聲。
張嫣伸手到他的腰線,狠狠一掐,面上卻依舊帶著甜甜的笑靨。
他知道妻子的意思,只得老實交代,“就是去年,你離開長安的時候,我輾轉反側,卻偶然發現了一些異狀,對當年事情起了疑心,於是遣人往趙地查訪。”
張嫣在心中微微計較,忽然便回過味來,“那就是說,你到北地去追我的時候,已經知道了,我不是你親外甥嘍?”
二五三:往事
“那你當時還騙我,說什麼如果要招報應,我們一起去的鬼話?”張嫣杏眸圓睜,提高音調,質問道。{吞噬
“咳……”
劉盈作勢咳了一會兒,放下了掩唇的袖子,若無其事道,“反正,如今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當時我是否知情,重要麼?”
……
“我只是覺得,在那個時候,如果實話實說的話,多半會惹你生氣,更加不會回頭原諒。”
一時之間,張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回想到過去,又生出了一點不甘,終究不能完全釋然,倚在劉盈懷裡,伸手去檸他的耳朵,狠狠的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劉盈悶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齒間泛起淡淡的鹹味,一如他的氣息。還沒有怎麼樣,就已經勾的她心軟,力道緩緩輕了,齧在齒間,不像是洩憤,反而有了一點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