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卻是盤算著到底該如何去拒絕?畢竟岳陽真人的意思很明顯,那便是不收。
雲朗心中雖有詫異,卻不得伸手去阻止那漢子繼續磕頭,繼而說道:“起來罷,師尊適才說,讓你從何處而來便回何處去。”
這句話一經出口,便如一柄利劍一般紮在那人的心頭,那漢子抬起頭來,清澈的眼眸之中帶著強烈恨意和殺氣,只見他咬著嘴唇,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麼?”
眼神之中帶著倔強,雲朗並不是第一次見,如是幾個月前,雲朗與這漢子的眼神無二。
心中不禁升騰起一絲憐憫來,對這漢子,也是對自己。
此時揚州別院的弟子已經散去,門口便只剩下那兩名守門弟子,雲朗上前一步,將那漢子扶了起來,這才說道:“其中緣由師尊並未告之,此事須我通報了之後,稟明緣由再由師尊定奪罷,你可先回去。”
那漢子站起身來,雲朗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勁裝,雖然破爛不堪,但仍舊能看出,這定是凡世之中的某個門派中人。
漢子朝著雲朗抱了抱拳,作了一禮:“還望通傳!我有滔天之恨,此仇不報,此生亦是無用。”
雲朗點了點頭:“我曉得,你且去吧。”
那漢子再度抱拳,轉身離去。
雲朗望著那漢子的背影,心頭充滿疑惑,繼而朝著揚州別院之中的觀月殿走去。
觀月殿九級十八階,乃是揚州別院的主殿之一,位列成一條橫線,與之相行的便是青陽宮、羅浮殿、天門宮、紫霞閣、風起殿和純陽宮,成北斗七星之態,貫穿這揚州別院,輔以山水湖泊,奇峰怪石。
雲朗一步一步的登上觀月殿的臺階,隨後進入殿中,毫無意外地,岳陽真人端坐在那裡,似乎知曉雲朗一定會來問個明白。
“師尊。”雲朗拱手作了一揖。
“唔,是小云兒,來找為師可有何事?”岳陽真人呷了一口清亮的茶湯,這才轉頭看向雲朗。
雲朗低聲說道:“此時揚州別院正是廣招門徒之時,儘早的確立內外門,師尊適才為何拒絕了那漢子?”
索性也不拐彎抹角,雲朗直接問出了口。
岳陽真人臉色一變,將那茶盞放下,輕笑了一聲:“小云兒也想來做為師的主了嗎?”
雲朗惶恐,趕忙解釋道:“徒兒斷斷沒有如此意思,只是十分不解。”
“哦?你有何不解之處?”岳陽真人看似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玉玦。
雲朗跪倒在地,朝著岳陽真人叩了三個響頭:“徒兒乃是這天下不幸之人中的一人,蒙師尊收留,這才免了顛沛流離之苦,更能修行問道,此生無憾,師傅乃是大慈悲之人,那漢子身負血海深仇,而我仙門與魔門自是勢同水火,師尊能將徒兒救下,解除苦厄,為何不將那人也一併收進來?”
說完,雲朗便再度叩首。
岳陽真人連連大笑:“為師知你心意,你是看那人可憐,又與你舊時雷同,故而心生不忍,對否?”
雲朗點了點頭。
岳陽真人站起身來,輕聲說道:“自仙魔一戰之後,我琅琊福地便處在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東有問天道門,西有崑崙,與魔門劃清了界限,也就代表著仙魔各領地盤,仙門孱弱,對於魔門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雲朗還是頭一遭聽到這些舊事,故而聽得很是認真。
岳陽真人淡淡的開口:“故而揚州別院建起,那問天道與我門雖然都屬仙脈,然而卻是虎視眈眈,得民供奉之事,我琅琊福地佔了先機,問天道怎能善罷甘休?”
問天道在上三門中,總體實力最高,其門中弟子選拔甚為嚴苛,故而精英甚多,此次琅琊福地在下界開闢別院,問天道雖不動聲色,實則暗自暗惱,得民供奉乃是大造化,擁有著無比深厚的福澤,對本門有著極其強大的氣運加持。
問天道未能搶了先機,誰又能保證不會暗中使壞,讓揚州別院從揚州撤出去呢?或者他問天道也起了爭奪氣運之心,攪亂琅琊福地的氣運福澤也未可知。
岳陽真人轉過頭來,眼睛直視雲朗,這時才說出了真正的緣由:“無論那人有何深仇大恨,在這關頭,我都不會將他收進來,如他所說,與魔門有著大仇大怨,其中細節我們不知,貿然收進門來會帶來麻煩。”
“更何況——”岳陽真人話鋒一轉,“他的底細我們也要查個清楚,焉知他是不是問天道派來的?”
跪在地上的雲朗心中一陣翻騰,他原本單純的以為,踏上修煉之途便可心無旁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