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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的稿子看了看,又遞給我說:接著燒吧——我還以為你在燒小說哪。這件事使我憤怒異常,我把所有的數學書都扔了,發誓以後把數學全忘掉。但這件事又有不合情理的地方——我在數學系供職,把數學全忘了怎麼混飯吃?

晚上小孫對我說,你以後就寫寫小說吧,別弄數學了。數學又費腦子,又沒意思,而且派不上什麼用場。我告訴她說,她的意見有偏頗之處。她不懂數學,又識中國字。假如反過來,必定要說,別寫小說了,就搞數學好了。要學會繁難的中國字,絕不比學數學用力少。更何況讀小說還需要文學鑑賞力,不僅僅是識字。事實上任何事都得費費腦子才能有意思。只有最後一句話還有些道理,就是無論純數學還是小說,都沒有什麼用處。一泡屎屙出來還可以肥田,而數學定理和小說在這個方面簡直連一泡屎都頂不上。當年在衛公的長安城裡就有這樣的規定:有敢證數學定理和寫小說的,一律杖三十。其實杖三十的不光是數學和小說,還包括一切無用的想法。所以每個十字路口都有人在監督,見到有兩眼發直的人走過來就把他攔住問道:你想什麼來著?如果你是死了媽,或者是對眼,天生兩眼發直,就要街坊開出的證明。沒證明一律要打。犯這種錯誤的淨是男人,所以衙門裡打男人的衙役算重體力勞動,每月供應五十斤帶皮的穀子,比打女人的多了十斤。

至於李衛公夫婦吃多少斤定量倒是不難考證,他們兩口子的定量都在五千石以上,每人一個月的糧食,一百口大肥豬吃一年都吃不完。每個月初用一百輛糧車拉到衛公家裡來,他睜著一隻眼出去點收之後,就全賣到糧店裡去了。他配給自己這麼多糧食不是因為他是個大飯桶,而是他是全城最有用的人。直到不久之前,我還吃三十二斤糧食定量。這說明我很不受重視,比打女人屁股的人還沒有用處。但是我對這一點並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是不是很有趣。小孫說,對對,有趣,有趣!哇!她用腿死命地夾我,並且亂撕我的頭髮。我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我認為她是亂打岔。我有趣可不是隻在那個地方。也許我該找個女數學家做老婆,她一聽說我證出了費爾馬定理,就性慾勃發,跑到衛生間換上性感內衣。不過女數學家可不太多,偶爾有幾個長得也不好看。現在我搜尋枯腸,只想起了一個女數學家,叫做某某某某婭,不是波蘭人就是俄國人,貢獻在機率論方面。她要是還活著,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了,所以不能指望她。假如不是這姓孫的勾引我,我可以誰都不指望。現在已經不能後悔了。女人這東西就如海洛因,染上了就放不開。

我因為投遞費爾馬定理的證明和小孫鬧翻了,她一見到我就說:你和你那個一百多歲的俄國老太太做愛去,我不勾引你!然後就在我面前把自己的房門摔上了。你知道,我是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人,雖然自己心情很壞,又受了她的刺激,但還是恍恍惚惚地把廁所刷了。過了一會,忽然想到廚房也很髒,就去刷了鍋臺。這些事證明了我心地善良,但是姓孫的卻在門後笑。後來她開啟房門,說:混賬!還不快滾進來。有一件事我很滿意,就是無論廁所還是鍋臺,後來我都沒再刷。而且我還發現她的腰很細,在一片昏暗的燈光下就像一座白白的小窄橋,我從上面從容地走了過去。她的腿又細又長,非常好看,蹺起來時繃直了腳尖,好像芭蕾舞女,非常的優美。這跟她練過藝術體操有一定關係。我這樣說,是因為我很壞,從小就沒守過規矩,長大了又沒有幹好過任何事。我死了以後肯定要進地獄,但是還沒有死。根據一切標準,都該把我的屁股打爛,它也沒有爛。不但如此,我還在和一個相當美麗的女人做愛,她因為我喜歡數學而仇恨我,但我還是騎在了她身上。我對世界都充滿了惡意,但我未受懲罰。我佔了很大的便宜。小孫說,你正在滿足我的需要,佔便宜的是我。但她是裝神弄鬼。事畢她哭了起來。本來我應該想到:我把她氣哭了,我又佔了便宜。但是我又想:不能夠這樣心肝全無。我在黑暗裡陪她坐了一會,然後說:好吧,別哭了。我再去刷廁所。但是她一把揪住我說:難道你非要把我氣死嗎?我說:不把你氣死該怎樣呢?她說:摟著我躺一會。這件事我會做,於是就這樣躺下了。躺下以後她又哭了一會,然後不哭了,問我說: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是個二百五?我說:十歲。想了一會又說:三歲。她猛地翻過身來騎住我,抄起一條長筒襪子勒住我的脖子,喝道:說你愛我,不然勒死你。我說:我是個二百五。她說:不管你是不是二百五。我就說了。與此同時,有個毛扎扎的東西頂在我後心上。這也沒有什麼,反正現在是陰盛陽衰。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明白,我說自己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