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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牢圍困的囚徒。你寡居深院,你枯寂難耐,你不得不借酒澆愁,去消磨這難耐的時光。

你本以為採用這種方式可以減輕心中的傷痛,不料,這舉動實在有些笨拙,前人早就試過了,也曾留下“借酒澆愁愁更愁”的經驗之談,切膚之感。可你還是不信這些,因為深浸入骨的悲愴還是牢不可破、毫不動搖地盤踞在你心裡。在你最難將息的時候,頻頻地突施偷襲,猝不及防地攻擊你早已憔悴的心。幾杯薄酒,自然無法抵禦這黃昏的冷風送來的蝕心的寒意。

雁字掠空而過,又牽動你的無限傷情,何況它們還是你的老相識。可是,它們卻不能相識你這個流落異鄉、面目全非的苦命人,卻辜負了你無限期待的心,沒能如期捎來你一直期待的訊息。

秋風又起,一陣緊似一陣。幽深而枯寂的庭院裡,早已堆滿了被秋風無情折去或摘去的昨日黃花。一地枯敗,滿眼都是凋零的香魂。

你索然無趣,你沒有閒心去打扮自己,反正沒有人來賞讀你的顏容;你守著寒窗,孤單一人。你想,如此這般,怎捱得到天黑!唉,黃昏時分,竟又下起了冷雨,點點滴滴,忽而綿綿密密,無情地敲打在枯黃的梧桐葉上。那不緊不慢的聲聲冷雨,令你心驚又心碎。這情形,這況味,又怎是一個“愁”字涵概得了的?

是啊,怎一個“愁”字就能道盡你李才女的繁複心境!

這首詞當是你晚年的作品,才有如此摧心蝕骨之感驗。環境的襯托,行動的描摹,心境的剖白,盡在其中。

45歲這年,你的丈夫趙明誠去世,給你這位流離顛簸、輾轉逃難的弱女子以致命的打擊。你揹負著失國失家失夫之痛來到南宋小朝廷所在地臨安,現在的杭州,與昏庸的政府一樣,想得到暫時的安臨。不久,你病倒了,得到了丈夫的舊友張汝舟的照顧。在媒人的撮合下,你與這位偽君子結了婚。你怎知道,這個昔日與你丈夫交情甚篤的傢伙竟沒安好心,劫色僅是他順手牽羊得來的“附加值”,他的賊心則在於你李才女手上尚存的部分書畫金石古玩之類的珍品!婚後,他百般*,為你這位飽經風霜、飽受創痛的女子再添了一道永難彌合的創傷。你萬般無奈,只得向官府請求離婚,竟也驚動了渾噩的皇帝。你甘願領受兩年的牢獄之災而果決地結束了這段噩夢般的婚姻。幸有親友營救,你僅在足可置你於死地的大牢裡蹲了九天。這場轟轟烈烈悲悲愴愴的婚姻前後僅100天,而對於你李才女來說,則是萬劫不復的致命一擊。

今天,我們重溫你的這首詞,不僅僅在於要重溫你多舛命途的人生履歷。我們重讀經典的要義在於重溫你們這些先賢聖哲、文化精英為我們創造的滋養我們茁壯成長的不可缺少的精神糧食,重溫我們這個民族所蹣跚走過的那一段萬般艱辛卻蕩氣迴腸的跋涉之旅!

顛沛流離中的你有不能承受的四大悲愁:亡國之恨,喪夫之悲,離家之痛,飄零之苦。更添屈辱不堪的第二次婚姻,幾乎擊跨了你這個吟過“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雄”的精英女人,你形容枯槁、孤苦離索自不待言,想想你能以極大的耐性打發掉一個個難堪的日子就已是大不易了。

李才女,你的這首詞所記內容,當是你平常生活的寫實,是你內心感受的自然表達。由此,我們似乎可以找到這樣一個答案:什麼樣的詩詞才可以不朽?那就是寫自己最真實的生活。任何充滿矯情的作秀,甚至裝腔作勢,故作高深,都是短命的東西。他們的造勢只能促成“作品”的速朽,只能讓更多的人遠離詩歌,甚至惡搞詩歌,抵制詩歌,讓詩歌遠遠地退出我們無限期待的詩意生活——加之數字時代還在以加速度沖淡著我們生活中的有限詩意!

當然,這絕對不是數字時代的過錯,這是我們當代人對詩意生活的有效把握能力的缺失。共創與時代同步發展的文化史才是我們這些自命不凡卻碌碌無為毫無建樹的人應該勇於承擔的責任!

一代才女,一代詞宗,你筆下演繹的歷史與情史,演繹的風景與風情,演繹的詩品與精品,就是你在那個悲苦時代奉獻給我們、奉獻給歷史、永遠絢爛的文化奇葩。

你以自己的柔情所唱出的闋闋天籟之音,足以讓任何鐵血男兒不敢小視,你的卓越貢獻獨絕古今!

宋朝的那一個黃昏,那個黃昏的陣陣悲風苦雨裡,李才女,你為我們送來了那個時代寒心徹骨的悲音——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時近千年,你彷彿仍在那個空空院落,那個風雨黃昏,百無聊賴地咀嚼你的悲苦人生!

《宋朝文人們的大憂小樂》系本人繼以李白詩歌為創作主體的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