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表面一層樹脂被打磨得很薄很滑,燈光下幾乎有種鑽石般的晶瑩。
同鞋放在一起的還有條長裙。薄薄軟軟的一層面料,放在盒底什麼也感覺不到。抖出來卻是一撒間的飄逸,看不出是什麼布,似紗,似綢,疊放在鞋子下面那麼久,竟然一絲皺褶都沒有。
同樣通體的豔紅,紅得看久了眼睛隱隱會發疼。
我不知道靛為什麼會選擇這麼一種張揚的色彩來給我。
都說紅這種色,一不小心就穿出了煞氣出來,即使是最美麗奔放豔光四射的女人。而我只是拿在手裡,都能清晰感覺出那一份讓人有點退縮的熱,穿在身上更是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心知這不是適合我的顏色,可是除了它,我實在也沒別的衣服適合出席外婆生日時那種場合的宴會。
外婆生日宴會是設在江邊一艘遊輪上的。
遊輪的年齡和我姥姥差不多大,很華麗,特別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開是早就不能開的了,重新裝修一新後作為本市唯一一座七星級飯店停在港口邊,相當豪華,消費水準也是相當的讓人望而卻步。通常只是夜晚江邊一道華麗的夜景,有時候路過時會忍不住停下來看看,進,這還是第一回,因為裡頭的消費水準不是常人可以開銷得起。只是進後的感覺並沒有我在外面欣賞時所想像的那麼美好,從最初的到後來的拘謹和躲閃規避,我想華貴這東西真的是有磁場的,適合的如魚得水,不適合的,只能滿眼映著那些華麗的閃爍,然後安靜在一旁過過眼癮即可,融是融不進去的,那兒有一道坎,坎的名字叫階級。
十點過後開始了船上的餐後酒會,這才是這趟宴會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我所沒有預料到的。
一直以為吃完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好結束從開始到現在一遍又一遍的介紹和被介紹,以及實在說不出什麼來所以習慣性逢人就笑的無聊,結果並不是這樣。夜色加深宴席撤去換成了挑酒師和鋼琴絃樂,於是明白這只是今晚節目的剛剛開始而已,真正重要的客人在這時候才陸續趕到,於是那些應酬和乾笑的場面變得更加讓人目不暇接,很多人開始有目的性地走向了一個個最初就已經卯好了的團體,開始了各自盤算好的社交,於是這成了宴會主人真正忙碌而顯地主之宜的主旋律。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留下來繼續待著,等著外婆什麼時候覺得乏了好陪她回去,雖然這段時間已經沒什麼東西好用來打發時間了,除了酒和音樂,還有一串串優雅而令人頭腦空白的鳥語。
不過也漸漸地不再像最初時那麼緊張和壓抑,在那些“大人物”們經過身後微笑著用各種語言向我問候,或者用不動聲色的目光在我這身同我並不相配的衣服鞋子上悄然流連的時候。有時候會迎著那些視線回望過去,看著他們眼裡閃過一絲尷尬並對我微微報之禮貌一笑的時候心裡會有點小小的成就感,這時候會感覺身上這套禮服不再像剛被人注目時針扎般刺人了,夜風吹過身上那片妥帖的布料冰冷滑過我小腿時也會有點稍稍的得意,因為這火紅得讓人扎眼的禮服有著我從小就看著眼饞,卻鮮少有機會買上一件穿著上街顯擺的魚尾似的群擺。風一吹就散開了,又不顯山不露水地恰當好處露出下面的紅鞋,一個光滑如絲,一個晶瑩剔透,偷偷地想也許在夜色裡被這樣火一樣的顏色包圍著,沒準那顏色就變得不那麼尖銳了,沒準,這麼一來我看起來還算是美的。至少那些匆匆而過的目光裡並沒包括不屑。
這麼琢磨著一路在甲板的江風裡晃晃悠悠逛著,等發覺周圍全都是一片陌生的語言和異邦的長相時,才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外婆和靛很遠了,遠遠看到他們在人群裡說著話,這種距離的靛看上去有種很陌生的感覺,換了個人似的。我想這應該是屬於他真正世界裡的靛。忽然想起之前跟著他的時候,偶而幾次有人從他身邊招呼著經過,我聽見那些人叫他‘Leo’。而每每聽見別人這麼稱呼,他總是淡淡一笑,然後補上一句:“This is Dannly。”
Leo是靛的哥哥,外婆說,靛的哥哥長得和靛幾乎分不清楚誰和誰。只是熱衷商務的Leo在社交場上卻反不如靛那麼遊刃有餘,這一點經常讓兩兄弟的父母嘆息,如果他們是一體的該有多完美。
突然腳扭了一下,在我剛走到船頭打算看看夜景的時候。
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氣,急急踢掉鞋子用力往腳脖子上揉了揉,這當口身後一陣腳步聲走過,伴著香水和笑聲,一道熟悉的話音冷不丁在耳膜裡撞了一下:“哦呀……說起這個,不如改天我們好好聊聊。”我猛回過頭。
剛來得及看到憧憧身影間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