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能察覺到這不詳的狀況似的。
都已變成了這副模樣,這兩個人還是很有信服力的。胡鐵花不疑有他,就解開了這兩人的束縛,將人平放著,用絲巾蘸了水給她們吮吸。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路走來,於凜凜也因自己的大意而落入陷阱好幾次,須知她也並非神,也是會犯錯的人,也會粗心,也會因為專注於其他而忽略了身邊的危險。
所以,即便這兩人看起來很慘,於凜凜卻仍保持著戒心,並不靠上前去,而是牽著一匹駱駝和其身上的水,遠離了楚留香他們五丈以外。
胡鐵花安慰著兩人水還很多,而姬冰雁則是突然厲聲問道:“你們是被誰綁在這裡的?你們是犯了什麼罪?”
那兩人卻只說著是“強盜”指著遠方,面露驚懼,惶然不語。於凜凜蹙眉,遠遠地看著那邊的發展,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預感。這兩人渾身赤/裸,極易讓人放下戒備,對他們不會心生疑竇,想著他們二人赤手空拳,也打不過楚留香他們三人。
不過,若是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就忽略了這蟲子一般弱小,卻極為鑽營的小人物,可是要吃大虧的。畢竟,武功高強、光明磊落的大俠,可會因為陰險狡詐的小人物而喪命的。
於凜凜仔細地看著,見那兩人肌肉微微一動,於凜凜不由失聲喊道:“小心!”
不過,她終究是慢了一步。異變就在瞬間突生,那兩個被曬得像快變成乾屍似的,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如兔子一般跳起來,他們本發狂在抓頭髮的手,也閃電般的揮出,每個人手裡,都射出了十幾道烏光,去勢比閃電更急。
這竟是一種以機簧弩筒射出的暗器,而這暗器竟是藏在頭髮裡的。
楚留香三人下意識地以為這暗器是衝著她們起的,身形如燕子般掠起,一個鷂子翻身地欲躲開,即便意外,這三人的動作反應很快,暗器鮮能傷到他們,不過這暗器卻並非是衝著他們去的,只聽“噗!噗”一連串聲響,他們掛在駱駝上的羊皮囊登時冒出數條水柱,無一倖免——只除了於凜凜站在五丈外的這一匹。
那兩個人朝著於凜凜急速奔來,竟想是將於凜凜這匹駱駝上的水也要弄灑。於凜凜已有了防備,蘇蓉蓉又是精通暗器的,怎容他們二人撒野,在她面前也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
不過這兩人也沒有閒暇再對於凜凜的駱駝出手,因為楚留香和胡鐵花已像是趕羊似的飛快地從身後奔了過來。這兩人還沒能出手,就被一人一個壓在了地上。胡鐵花騎在一人身上,抓著頭髮摑他的臉,怒喝道:“我救了你,你反害我?為什麼?為什麼?!”
那人沒有回答,卻也是回答不出了,胡鐵花將他拎起來時,那人已折成了兩半,可見這胡鐵花一身力氣確實嚇人。
而楚留香審訊的那人已是服毒自殺了——如無花一般。死之前還大放厥詞:“我為什麼要怕死,能為他老人家而死,我簡直比什麼都開心。”他。笑聲逐漸微弱下去,眼睛卻含著詭譎的笑意
於凜凜對上楚留香的眼睛,看出他也想到了無花,登時默默地垂了睫毛。而之前自殺那人眼裡狂熱的奇異色彩也令人心生疑竇,他口中的“他老人家”又是誰?這起事件是早就盯上楚留香的敵人做的,還是這沙漠上常見的騙術——折了他們的水,等他們落入絕境再來搶奪財物?
無論是哪一種,現在他們要面臨的問題遠遠不止如此。
他們的水袋已被扎破,而那箭鏃上有毒,雖那被刺破的羊皮囊中水還有剩,但卻是已不能喝了。於是姬冰雁將這些水全部倒掉了。
除去於凜凜拉走的這匹駱駝上僅剩的四個完整的羊皮囊水,還有就是姬冰雁總會隨時攜帶的一小袋水,就是他們總的水量,實在太過緊巴巴的,可能都堅持不到下一個綠洲,他們就要死在這裡了。
胡鐵花難過得要命,畢竟發現呻/吟的是他,要來查探的也是他,而姬冰雁則是極力阻止過,卻反被他一意孤行地否決了。
而姬冰雁卻什麼也沒說。胡鐵花更覺得難受了,忍不住喊道:“這全是我不好,是我愛多事,是我瞎了眼,你……你為什麼不罵我?不說話?你痛罵我一頓,我反而會好受些。”
姬冰雁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要我罵你?”
胡鐵花道:“你不罵,你就是混蛋!”
姬冰雁坐上駱駝,淡淡道:“我為何要罵你?救人總是好事。何況,瞎了眼的不只是你一個,上當的也不只是你一個。”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倒只有蓉兒一人有資格罵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