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逸清也一下子陷入了苦惱。
不過幸好,他還是有其他準備的。
80、鷗鷺忘機江渚畔
學著那個人的樣子,周逸清搖了搖放在房間裡面的鈴鐺,隨後房間的門就被開啟,熟悉的侍女出現在門後,仍舊是一身標準女僕裝並且面無表情。
“給我一把古琴。”這也是周逸清後來發現的一件事,只要手上有特製的鈴鐺,無論身處何處,搖動了鈴鐺,那個沒有任何表情的侍女就必然會在一分鐘之內出現在手持鈴鐺的人的面前,從來沒有過失誤。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侍女重新回到周逸清所在的房間,手中拿著的,確實就是一把非常古老的古琴。漂亮的流水斷疏密有致的分佈在琴身上,看上去就知道這把古琴已經有了好幾百年的歷史。
“我要去一趟花園。”似告知、似無意的在侍女面前說了自己的想法,已經恢復到可以隨意走動的周逸清就抱著這把把他買了說不定也賠不起的古琴從房間離開,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其實,周逸清也很好奇他怎麼可能怎麼快就可以走路的。畢竟醒來之後的第一次換藥,腿上的傷口幾乎就把他自己給嚇傻了。已經染成了血色的紗布下,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坑窪,血肉模糊的樣子彷彿腿上的皮都被一次性的給剝開了。
而身上的情況比腿上好得多,大概是人的自我保護習慣,周逸清只有在背上和右邊肩膀上受了傷,據說不是很重,也不會特別影響生活。
但是,一週左右的時間他就能夠活蹦亂跳的在古堡中亂逛,這讓周逸清不得不佩服這些人給他上的藥。
雖然因為學習的古琴的原因他更加喜歡中醫,但是不得不承認,中醫絕對是沒有辦法讓他這麼重的上在這麼幾天裡就大大好轉。
怪不得那個人說他的傷不重的。
抱著琴來到種滿了各種豔麗的花朵的花園裡,在唯一的草坪上坐下,將古琴放到面前,然後一一撥動琴絃,聽音調絃。
大概是因為古堡的主人是認識唐卿之的,所以這把古琴雖然看上去十分古老,但是琴音的誤差卻很小,對比琴音每天都會產生一點誤差的情況來看,這把琴至少在一個月之前還有人給它調過音。
而且調音的人很專業,至少比他專業。在沒有調音器的幫助下,他也只能夠將琴音調的差不多到正音的地方,即使他對聲音再怎麼敏感,也做不到憑空將每個音調到正音上。
一個月前,加上這位主人認識唐卿之,而唐卿之回到那邊也差不多一個月。周逸清感覺,他似乎已經能夠知道一些什麼了。
算了,手在琴絃上輕拂,周逸清甩掉腦子裡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心思全部沉到面前的古琴中。
他就不信,已經在他的“掌控”下走了一遭的那個人,再次聽到他的琴聲不會露出破綻來。
左手仍舊放鬆的放在七徽的地方,右手從七絃開始,往下拂過,憑空的彷彿就有了湖水的流動,水紋一波一波的盪漾開來,氤氳了橙紅色的晚霞,舉頭望去,夕陽正好。
一隻小舟從面前經過,打破了一環一環連綿不絕的水紋,然後又將這新的水紋無限的擴大、擴大,一圈圈的遠去,遠的彷彿沒有了盡頭。
這突然闖入的小船就如同是在這天然和諧的世界中,加入了一個最不和諧的因素。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面前的一切,彷彿就印證了這幅我唯一能夠想到的畫面,我歸時已是日暮,坐在船上,我看著蓮花,我聽著鷗鷺的聲音,彷彿除了沉醉,我什麼也做不了。
洲渚、花汀,閒著的是一葉扁舟,偶爾路過的是幾隻鷗鷺。看荷花緩緩地舒展嬌豔的花裙,觀清雅的芬芳與鷺鳥的翅膀纏繞飛翔,見到翠生生的藕葉浮在安靜而幽雅的湖面,半響,驚不起半絲漣漪。
天然去雕飾,自在熨心腸。正處在歸途的我,面對著這樣的場景,是停還是留?是坐下還是轉身離開?心裡是百般糾結,而我卻猶不自知。
還是停下吧,這或許是唯一的一次讓我停下的機會。從船艙中拿出在簡陋不過的魚竿,就這麼放到水中吧。
餌也不要了,魚也是不要的。就坐在這個船頭,就在這小小的一方之地,請允許我沉淪,哪怕只有再短的一瞬。
止水湛寒波。閒坐江中,手執綸竿,頭戴箬笠,身著蓑煙。在江上虛舟直釣,或閒眠也或醉臥。不知不覺間,夕陽已落,卻仍舊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