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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後來真的孤立無援。

被盟友背叛，中了埋伏，魔道邪術層出不窮。

那些從四顧門成立以來便跟著他南征北戰、好不容易成長起來的兄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死後無法安息，屍骨也不能回鄉。

李相夷提著劍站在一片屍山血海裡，親自了結他們。

但他說他不後悔。

他說，紫衿，再堅持一會，這些事我已經算到了，今日，最多今日太陽落山前我就能……

肖紫衿連退了好幾步。

他是沒想到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而他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甚至留好了後手。

漠北之戰後，李相夷的名頭如雷貫耳。

開戰之前，所有人都以為沒有懸念。

整個江湖乃至朝廷聯手發難，他一個人與天下為敵，難道還不低頭？

肖紫衿是回了家才知道，各大世家甚至準備好了橄欖枝，要在絕境里拉他一把，好挾恩圖報。

可是他斷然拒絕。

然後他確實得勝歸來。

家族開始重新評估李相夷這個人的價值，甚至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對他畢恭畢敬。

可是肖紫衿卻覺得——

李相夷真的是個魔鬼。

他拒絕認輸的同時，也拒絕了……帶他們回來的機會。

回來的那一日，他看著那些十幾歲的少年高喊著“李相夷天下第一”簇擁在山道兩旁，忽然想問他們：

當他把大義壓在你頭上，要求你為四顧門燃燒致死的時候，你還會那麼崇拜他嗎？

從那以後他就不怎麼再管四顧門的事了。

他開始重新審視家族，也開始考慮自己的去處。

他從前心悅婉娩，可是婉娩和相夷感情很好，他也覺得奪人所愛非君子行徑。

可是當他說“其實我並不喜歡四顧門”的時候，婉娩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也不喜歡四顧門。”

肖紫衿鼓起勇氣問她：“婉娩……你是不喜歡四顧門，還是不喜歡李相夷？”

她被問得一愣，然後目光放遠道：“我沒有不喜歡他……我只是太累了。”

“我有點跟不動了。”

原來不是他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啊。

婉娩明明只是待在門中，不必理會這些暗潮洶湧，也不必見證這些生離死別，竟然也覺得跟不動他了。

細細想來，李相夷從來也沒有對婉娩上過心。

他贈她梅花是因為他自己喜歡梅花，而不知道她喜歡的是海棠。他紅綢劍舞搏她一笑，卻不知她不喜他這般招搖惹旁人惦記。他挖地道道歉是因為他看了個話本子，卻問都沒問婉娩到底在生氣什麼。

為什麼大家把最好的東西捧到他跟前，他輕易得到卻不珍惜？

他突然想起，他們剛進入漠北境內的夜裡，所有人聚在篝火前喝酒。大約是預感到今夜之後生死難料，恐是永訣，每個人都喝得上頭。

李相夷從前經常靠內力蒸發酒意作弊，那晚卻沒有，喝到興起忽然借酒勁舞了段劍。

所有門人大聲叫好，場面沸騰得很。

喝到醉眼朦朧的時候，單孤刀忽然對他來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雖然我們結拜兄弟，但是我跟相夷之間你更喜歡相夷吧。”

“啊？”

肖紫衿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

其實他是四顧門內跟李相夷走的最近的人——佛彼白石坐鎮百川院，平日是不出來的，單孤刀自己領著四虎銀槍單獨行動，婉娩更是不參與具體事務。

而且，其他人的年紀跟他們也差距太大了些。

雖然四顧門名義上的軍師是雲彼丘，李相夷找他卻多隻是討論機關圖紙和一百八十八牢的程序，真正關於武林大勢、江湖廟堂這些，他只會跟肖紫衿談起。

所以肖紫衿隱隱約約察覺，李相夷其實不太看得起單孤刀，只是剋制著不說。

其實他也一樣，總覺得單孤刀身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家子氣。

他總是所有人裡最先考慮眼前得失的，施恩圖報，求勝心切，斤斤計較，總之，感覺不那麼坦蕩。

但也不得不說，他事事為四顧門考慮。他想要手下人忠誠，對他們大方且護短，一些小事睜隻眼閉隻眼，甚至願意為了一些不算很大的利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