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抱著掃把敷衍地在地上來回颳著，瞧著眼前那個瘦小的黑色身影，莫名地，心中的好奇更甚，便一小步一小步狀似無意地靠近那個小男孩，在他旁邊掃著地。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可可儘可能使自己的聲音溫柔平和，使自己的表情溫和有禮，可是她這張漆黑不堪的臉，實在是半點都稱不上溫柔甚至被她這種表情弄得更加猙獰了。

小男孩冷眼看了看突然湊過頭來的可可，繼續掃自己的地，完全無視可可的問話。那冷眼中存在漠視，譏諷與抗拒，卻唯獨沒有嘲笑和厭惡。可可看得很清楚，那個小男孩不僅不害怕自己的長相，反而相當冷靜地應對著自己。

他轉過頭去，絕對只是不想搭理自己，而非厭惡什麼的。可可的眼神呆了呆，自從自己醒來以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對自己的長相抱有嫌惡之心，甚至連大丫也是在她纏綿床褥的時候說過希望她能變漂亮點這樣的話的。可是，這個小男孩，卻是半點都不介意她的長相。

可可表面上不在乎自己的毀容，可是作為一個女生怎麼可能會不介意自己的相貌呢？尤其是所有人都在看到自己的臉時眼中露出驚恐的表情的時候，在他們對自己抱著一樣的眼神與嫌惡的心情之時，有誰能知道，她的痛苦與難過？那種感覺，可可第一次面對的時候甚至都窘迫地想找個洞鑽進去，可是重傷失去靈力的自己除了面對還能怎麼樣？絕望，悲傷與痛苦交織在心中，到最後還只是默默收拾好一切，承受著這次涅槃失敗的後果。

小男孩的反應讓鳳可可很意外。這種淡淡的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態度像極了一個人，可可想不起那個人究竟是誰，可是這種態度確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見他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嫌棄自己，可可原本的一點顧忌之心也沒了，大咧咧地繼續問著：“嘿，小傢伙，跟姐姐說嘛。不然姐姐告訴你好了。姐姐叫女神，可是來自天上的神女。”

可可這麼說也沒錯，只是神在古蘭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了。可可只能稱得上是仙界中人，不過頂著這張可怕的臉說自己是仙女也沒什麼說服力……（難道說自己是女神就有說服力了嘛阿喂！）

“神……”一直秉持著不理睬態度的小男孩掃地的手停了一下，轉過頭來，一臉的認真。道：“你是神？”

原本也沒指望這小傢伙理自己的可可聽到這個傲嬌小鬼的回話一下子開心了，連連點頭：“對啊對啊。小鬼，告訴本神你的姓名吧，說不定本神還能幫你改改運勢。”說到後面，可可的語氣已經帶了江湖騙子的調調。極其像是忽悠人的神……棍。

“神……”小男孩的眼睛盯著可可，喃喃出聲，至黑的瞳孔像是一顆奪目的黑珍珠一般。散發著懾人的光芒，他的眼神中帶著希冀的光芒和憧憬的迷離。讓可可一時之間無法接話。

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刻，年幼的小男孩抬頭用他那純真的眼睛看著面前衣衫破爛滿帶灰塵的毀容女子，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可是這種淡淡的希望卻在兩人周遭瀰漫。

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裡每一天都充滿了笑聲，這些可憐的女子或是悲哀或是認命地在這個人間地獄裡苦苦沉浮，每天清晨塗脂抹粉，夜晚十分紅妝染巾，一切都像是一場遊戲一般重複著。可可就在這裡過去了半年，每天過著機械的生活，偶爾和大丫打鬧一下，但更多的，是在看著自己無論怎樣也恢復不回來的靈力與神識，以及，容貌……

這半年裡，無論自己怎麼聚集靈力，始終是無法回覆修士之身，臉上身上的道道黑疤也無法去除。

半年了，墨凡和清笙一直沒有出現，她每一次看到穿黑袍或是白袍的高大人影都會激動一番，可是，當看清人影相貌之時，比原本期望更大的失望就會接踵而至，半年來，她的失望已經逐漸變成了絕望。

“你們兩個混蛋，竟然真的不來找我……”可可這句話在這半年來已經說了很多次了，語氣也從一開始的生氣，失望變成了現在的絕望，無奈與悲傷。怎麼會這樣呢……你們這兩個死小子……我恨死你們了……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他們兩身上，可是他們卻一直沒有出現。

“女神，你還在等那兩個臭小子出現啊？”大丫有些心疼地看著靠在門邊的鳳可可，女神肯定是被她信任的兩個哥哥給丟在這裡了，她還每天都念叨著他們的好，等著他們來救自己。

大丫並不識字，也不明白可可自己報的女神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妥。儘管裡的粗使丫頭們都用著嘲弄的語氣叫著可可，但大丫依舊是很嚴肅地看待著可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