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陽光。陰影裡誰伸出蒼白細弱的手指,鳥爪似的,小得像嬰兒,指甲縫裡都是木屑,沒事摳木屑……唯一的娛樂。
“……我去前邊侍應……拜託您給照看著,千萬……千萬……”
“好的!”輕快的忠厚的應承聲。
小小的身子突然發起抖來,驚恐……無限的驚恐,彷彿那聽起來便很忠厚的聲音,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惡魔的囈語。
散發著古怪氣味的大手伸進來……空氣突然如水波紋一般動盪起來,場景被擠壓、摺疊,光怪陸離的飛旋,快!快得無法捕捉,她睜大眼想從散碎在空間裡的場景中拼湊出完整的畫面,卻越看越暈,直至快將自己暈散暈碎,永久沉在那般泥漿般粘膩的黑暗中……
“菲菲……我在。”
我在。我在,我在,我在,我在……
是誰低喚的聲聲,溫柔沉厚,一杯紅茶般醇甜回甘,沖淡生命裡不能擺脫的苦。(未完待續。)
295 再戰黑馳
是誰的熱切呼喚,喚她於沉黑之境,挽她於泥曳之途。
熟悉的異香飄來,非花非木,韻味綿長。
風菲菲緩緩睜開眼,看到一雙微有些急切的深邃眼眸,那眼眸捕捉到她的目光的那一霎,立即亮了亮,那一亮間閃過許多莫名的情緒——焦急、憂慮、不安、後悔、疼痛、猶豫……
她從沒見過公孫煊渁,會有這般複雜乃至於矛盾對立的情緒。四周的景物一層層的清晰起來,不再如水波般動盪不休,依舊如前的花藤架上,她在他懷中。
“我沒事了。”風菲菲起身,跳下花架,看了看遠處沉在黑暗裡的風蕭殿,又看了看剛才去過的那個方向,很久以後她平靜的道:“按原計劃行事吧。”
公孫煊渁沒有勸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撫了撫她的發,看她蚌殼般再次將疼痛揉進心底,在無人得見處磨礪得血肉模糊,再在天長日久中努力容納,直至含化為珠。世人只看見她意氣風發含英咀華,卻不見其後深重的傷。不是不心疼,然而卻不敢太心疼,太心疼了,就怕自己忍不住要攔下她的腳步。
她從來不是願意被他包裹呵護的女子,可以嬌嫩著自己,任由他展開羽翼將一切苦難疼痛拒之門外,她的翅膀強硬而廣闊,時刻等待承載風雨振翅高飛,不讓她在世事黑暗中打磨,她要如何衝過那一浪更比一浪高的****?
黑暗中兩條人影默默飛起,直撲風蕭殿。風蕭殿沉默在夜色裡,殿外守衛的侍衛不曾多也不曾少。兩人身子一閃,已經從侍衛相向而行的佇列中剪刀般剪過。走在最後的人突然覺得腦後有風,然而回身一看。空空蕩蕩再無人跡。
殿分三進,最內是寢殿,風菲菲正要飛身掠過,公孫煊渁突然拉了拉她,牽著她無聲飄了幾步,貼上了一處宮牆。隨即,她隱約聽見了說話聲。
“……解決了算了!”
女子聲音,有點尖,好像是風燁國皇后的聲音。
“……你終於耐不住了?”這個聲音帶著笑意。童女般的幼細,語調有點懶有點不耐煩,風菲菲一聽就轟然一聲,覺得全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
就是這個聲音!黑馳!她的眼睛剎那殺氣森然,卻一現又收,全身更是穩若磐石一動不動——黑馳這種高手,幾十丈外的動靜和殺氣都能察覺,再憤怒,也不必急在此刻。
“……實在忍不得……”風燁國皇后似是十分憤怒。步子很快的在室內走來走去,半晌停下道:“一群混賬!”
“你原先要的可不是這樣……”黑馳還是不急不忙的聲氣,笑道,“不是說又要把人解決。還要不出事,最好還能挽回麼?”
“你看那模樣怎麼挽回?真是……唉!”風燁國皇后似乎想罵沒罵出口,恨恨一聲。
“早說嘛。早說不就簡單了,何至於……”黑馳突然輕輕笑一聲。“……讓人能活到現在,還在牆外偷聽呢!”
“轟!”黑馳最後那句話還沒說完。公孫煊渁和風菲菲已經雙雙退後,饒是如此,剎那間一面宮牆便轟然倒塌,塵煙漫起,瓦礫疊飛,四面飛射的深紅深黃琉璃瓦都盤旋呼嘯著,在半空中化為一道道彩光,向兩人當頭砸下!
“掛在牆上累不累?我侍候你永遠睡下如何?”瓦礫擊飛中,一人大笑著邁下臺階,攏起長長的袖子,立在天井正中,半側身斜挑眉望過來。他整個人像一段浸在月光裡的玉,白而柔軟,目光濃濃淡淡,似月色下斑駁的樹影。
風菲菲冷笑,一腳飛踢,半截宮牆被她生生踢起,風聲呼呼的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