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預設了?
屋簷下的燈火漸漸弱下去,風菲菲的鎮靜變成了惶惑。她有些失措的僵在那裡。捂著心口,掙扎半天,終於擠出了幾個字:“你……為什麼?”
亦琰沉默一會兒,淡淡的道:“無意中。我遇見一個美好的女子。她和我心底某個影子重疊。我因為想要看清楚她而接近她,卻在這樣的接近中漸漸忘卻自己最初的目的,我以前不明白爭取和珍重的滋味。卻因為這個女子有了珍惜的心情,珍惜到——我忘記那個影子,只想看見她的存在。我很希望——她能永遠伴隨我身側,直到跨越生死和時間,照見我和她同時湮滅成灰的末日之終。然而,我卻明白,這只是奢侈的夢幻而已,一朝夢醒,我卻只能繼續躲在那片陰暗的現實世界裡。菲菲,我不甘心!留在我身邊好麼?”
“為什麼是玉簌樓?”風菲菲怔怔地站在屋簷下,冷冷的問了這一句,近乎尖利的聲音,如鋼刀般疼痛的戮破這山野的寂靜。她從眉眼到口鼻都是僵的,很久以後,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一**肆無忌憚的奔湧而至的情緒如這冬夜裡深入骨髓的溼冷寒風一般侵襲了來,沖刷著她情感的堤岸,有什麼爆裂了開去,在血肉湧動的五臟六腑裡炸了個四散橫飛,她的意識和**彷彿在這一瞬間都被炸碎,化為這夜暗淡的星光,飛昇上蒼穹。
心口的劇痛鋪天蓋地捲來,宛若烏青色的露出猙獰面目的鋸齒,一點點在磨碎她的神智和思維,她咬牙忍著,一口口嚥下那絲絲縷縷泛起的關於恥辱和傷痛的前世記憶,卻似乎更激起了她久伏於心的不甘與憤怒。
她近乎放縱的嚎啕,掙扎著用雙手拼命的拍打著冰涼的地面,激飛雪末幾許,再“哧哧”飛濺而來,打溼了她柔順烏亮的長髮。
忽然,她的身子飄飛起來。
耳畔,只聽得冷風“呼哧”而過的聲音,風菲菲緩緩睜開雙眼。此刻,她正在一個寬闊而溫暖的懷抱裡,是亦琰在抱著她。
可是,如此曖昧的姿勢,叫她如何接受得了,她很想叫他放她下來。但是,只是一轉眼的功夫,身下竟已經是萬丈絕壁。
他們此刻正在山巔之間高飛,烈風呼嘯,吹起他幾縷墨色的髮絲,偶爾不經意的掠過她的臉頰耳畔。
正當風菲菲張大嘴巴,驚詫萬分之際,一雙冰涼而柔軟的唇突然輕輕堵上了她的唇。
這下,風菲菲震驚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她呆呆的睜大雙眼,以一種古怪的神情看著亦琰傾頭過來品嚐自己,接受著他唇舌的輾轉交纏,那最初是蝶翼飛羽般輕盈的吻,漸漸由淺入深,他口齒間有種化雪般的清甜,那是一種微涼明爽卻不令人寒冷的滋味,溫存而細膩,仿若所有豆蔻女子在月上柳梢頭的小樓中做過的最美的夢。
那樣的夢境迷離而氤氳,如霧如風般包圍了風菲菲。
風菲菲已經露出了些微的尷尬神色,臉色不知是被山風颳紅還是怎麼的,酡紅醉人,她微微垂著眼,眼中有些光芒,晶瑩閃爍,她在這樣水暈般的視線裡,怔怔的的看著亦琰,這個風華絕俗卻又變幻莫測的邪魅男子。
眼前男子輕軟的氣息,淡淡的異香襲來,她的心突然被燻軟了。
心裡微微嘆息一聲,風菲菲昏眩的仰起頭,再沒有力氣去推開這一刻的溫存。
好在亦琰很快停了下來,風菲菲晃著沉重的腦袋還沒抬頭,便嗅見濃厚的硫磺味道,眼角還瞅見似乎有騰騰的白氣,不由又怔了一怔。
還沒想清楚,身子突然騰空。隨即,“砰”一聲。
“啊!”
水花炸開,激飛碎珠亂瓊,風菲菲的身子突然落到水中,身周水流不冷反熱,喧騰的冒著白氣,衝得她一個踉蹌栽到水裡,爬起來的時候,渾身溼透,手撐著一塊半露出水面的石頭。風菲菲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四面一望,這才看清楚這是個依山而生的天然溫泉,而剛才,自己被亦琰扔了進來。
她怔怔立在水中。遙望著岸上沉在暗影裡的亦琰。她被熱水衝得臉色發紅。頭腦發暈,一時竟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亦琰的容顏半邊顯在闇昧的月色中,半邊沉在昏黑的山影裡。只一雙眼眸明光輝映,方才的溫潤柔情都化為此刻的清冷如玉,他靜靜看著水中的風菲菲。
風菲菲怔在水中,滿頭滿身的水,狼狽得像只無家可歸的狗。聽得對面的男子玉樹般立在那裡,聲音冷靜而穩定,一字字如玉與石交擊,一字字都如玉碎。
“菲菲,為什麼你不肯聽我解釋?你想過我的感受,我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