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不仁地忽略,再輕鬆的活計,也仍然會有人不耐不滿。宮外多少人一天做到晚,還是保不住一日的口糧。而這裡的幾十個人,只需要照顧好一個性子文靜的瘋子,包吃包住包四季衣服,外加從八品到四品不等的俸祿,卻還是不懂得知足。 方輕塵可沒有那個耐性來賞罰調教這些人。嫌累嫌差事不夠好,就都給我滾。 他冷冰冰地神色讓所有人驚懼萬分,沒有一個敢出口哀告。可是秦旭飛卻看不得女人哭,咳嗽一聲才道:“既然這樣,李得意,用誰不用誰,你來挑吧。那些不得用之人,就發到尚衣局和大廚房去。等有了合適職位再安置。以後在這甘寧宮當差的,也都小心在意些,若再有人不用心,下頭自然有大把地人等著替換。” 這話交待完了,一地伏拜的人,差不多也都癱那兒了。去尚衣局,每天要給宮裡所有的下人洗衣服。去大廚房,就是要做宮中所有下人的飯菜。新去的,難免要幹那些挑水劈柴之類地累活粗活,但是……怎麼也比被趕出宮要強了。 方輕塵對於秦旭飛地好心頗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也並不會駁了他的面子,只是問:“我在宮中的住處可安排妥了?” 皇宮內外有分,機要重臣留宿宮禁,只要不入內宮,都不算違禮背法。方輕塵以前受楚若鴻倚重至深,入宿宮中原是常事。現在楚國大 事,基本上都決於秦旭飛和方輕塵兩人,為了處理政務,相互探討(談判)地方便,他們兩個也都需要在外宮有合適的住所。 秦旭飛點頭:“就在你以前常住的摘星閣。” 方輕塵再問李得意:“太上皇這邊有太醫日夜照看?” “是,楊太醫就住在側殿,天色已晚,太醫已經睡了。方才議政王與方侯駕臨,並無侍衛唱喝,所以楊太醫大概並不知道,才未能覲 見。” “等會兒你去叫醒他。叫他準備好太上皇的所有醫案,去摘星閣見我。” 李得意低眉斂目:“是!” 方輕塵這才復對秦旭飛道:“今晚我要宿在宮中。” 秦旭飛自是知道他若要細問楚若鴻的病情和一直以來的身體恢復狀況,必然耗時良久,笑道:“其實你可以常住宮中,處理政務和探看上皇,都方便許多。” 方輕塵回答得乾淨利落:“不必。我自有侯府可以安頓,無事長宿宮中,與禮不合。上皇這邊,有空我自會前來探望。” 秦旭飛眨了下眼。顛倒黑白,混淆是非,聯合死敵共同執政這樣的事,他都臉不紅心不跳地做了。這會兒卻來遵禮守法了? 真是讓人不習慣。 “打擾議政王太久,先告辭了。”方輕塵說完了話,轉身就走。將秦旭飛晾在一邊。 ———————————————————— 這班大人物來去如風。揮揮手,不帶走一絲雲彩。這善後事宜,可是愁壞了太上皇身邊的這位掌事總管太監。 跑回甘寧殿的時候,他還在躊躇該讓誰走該讓誰留這種雜事。進了甘寧殿,魂靈卻差點被嚇出竅。太上皇赤裸裸暈倒在床,身上堆著破碎地衣服。而那具被太上皇視為至寶地白骨,卻孤零零扔在正殿的角落 裡。 李得意哪敢胡思亂想,趕緊給太上皇換好了一身輕便舒適的衣服,再把枯骨找來放在太上皇懷裡,接著派了人守在摘星閣外頭。只要奉命去見方輕塵的楊太醫一出來,立刻拖人飛奔過來診視。 直到快天亮時,楊太醫才滿頭大汗地從方輕塵那兒趕過來,診治已畢,確定楚若鴻並無不妥,等他自然清醒。一切即可如常。 直到這時,大家才都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下來。 然而事情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簡單,楚若鴻的身體確 受什麼傷害,可是他醒來之後,卻和以前判若兩人。 他抱著骨頭,四下東躲西藏。驚慌躲避。一有人靠近。就憤怒地咆哮,做出野獸般猙獰地表情,和兇猛傷人的動作。如果別人驚懼退開 了。他又會死死抱著枯骨,渾身顫抖,喃喃自語。 李得意懊惱又無奈,不知道方輕塵到底幹了些什麼,把個平時最好服侍的文瘋子弄得這麼激動。不管怎麼溫言軟語,不管怎麼小心勸哄,通通沒有用。楚若鴻照舊抱著枯骨,用野獸防備敵人的目光盯著所有 人。 這個樣子,他們怎麼給他餵飯喂水,怎麼給他淨身清潔啊?更別說是要照方輕塵的要求,帶著他天天出門曬太陽活動身子了。難道說,他們可以冒犯太上皇地玉體? 左右為難之際,李得意滿頭大汗地跑去求見秦旭飛。 秦旭飛鬱悶。憑什麼你們楚國的太上皇有事,不去找楚國人請示,卻跑來問我一個秦人?真個是人善被人欺,馬善……咳。他不過在甘寧殿外多了那麼一句嘴,這些人就看出他相對比較好說話了? 很想一腳把皮球踢到方輕塵那裡去。可是,他一提到“方侯”二 字,年邁的老太監就在下面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