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當然要講,但是也要看怎麼講,什麼時機講。亂世之中,有了機會,有了權勢,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些有什麼好慚愧?就算是你沒有一統天下的雄心,擁戴你的手下,也一定會逼到你有這個雄心為止。我恨的是你們的手段啊!手段!太笨!太笨!” 方輕塵真是恨鐵不成鋼:“欲圖天下,速度要快,代價要小。別的都是小節。上策麼,弄個大義地名份,要麼你說楚國舊臣彼此都不可內鬥,要麼你說方侯舊屬都不當互相為敵,要不你去號召大家組成聯軍討伐秦軍!找個什麼藉口不好?你們之間互相暫時和平,就可以在暗地 裡,透露與大家共商分割天下的大計地主意,脅迫引誘其他諸侯聚會,然後一舉而剿之。中策,是遠交近攻,分而破之,雖時間會拖得長些,也不至自傷元氣。可你看看你們!各個早早打明旗號,然後不管親疏遠近都呼啦啦一團混戰,鬥來鬥去,舉世皆敵,成什麼樣子!打仗打得除了打仗什麼都顧不上了,沒人種田,沒人織布,民不聊生,什麼狗屁順天大王,奉天將軍……” 卓凌雲終於忍不住低聲辯解:“那兩股亂賊,都不是我們屬地冒出來的。江州的何司馬,柳州的蘇提督,平時倒是耀武 ,秦軍一來,他們卻不敢交戰,只是躲避,等秦人過 又瘋狂地蒐括民財,想在亂世之中先餵飽自己,這才逼反了百姓!這兩股賊人都是數日內就嘯聚到數萬人,蘇何兩家地家人被屠盡,財物被擄絕,也算自作自受。可是這些造反地人,根本什麼也不懂,滿腦子除了造反就是搶劫,蝗蟲一樣,到處流竄,走過哪裡都是赤地千里,現在也沒人顧得上剿滅他們,實在是……哼,也只有何蘇這等無能之輩,才會讓治下鬧出這等亂子來。若是換了我……” “換了你,在苗頭初起的時候,你就帶著精兵把一切亂黨斬盡殺絕了?”方輕塵挑眉笑問:“很值得自豪嗎?” 卓凌雲被堵得說不成話來,半晌,咬了咬牙,道:“是,就算我盤剝不似何蘇苛酷,但這樣的情形再繼續下去,終會有百姓揭竿而起,我縱能仗著兵精將猛,鎮壓個幾回,但內憂外患,層層交困,總有一回,沒法應付過來,就此萬劫不復。” “咦?你居然也還是長進了點。”方輕塵有些意外,笑:“學會認錯了?不和我死皮賴臉了?” 卓凌雲苦笑:“敢不認錯嗎?以前我單身一個,是可以任性。現在我地勝負成敗,不但關係著我的整個家族,還牽連著我的部屬,親信,士兵,百姓。方侯,選擇迎回你,我覺得是這幾年做過的最明智的抉 擇。我放棄的那些東西,不過是沙上之塔,隨時都會傾覆。你卻可以未來的風波劫難中,保全我,保全我的家族,還有所有曾經跟隨我的 人。” 方輕塵微微一笑:“你對我這樣有信心?” “如果方侯尚且不能,天下復有誰能!”這話說得真是理所當然。 方輕塵曲指漫不經心虛空一彈,靠窗處的趙忘塵抱著腦袋痛哼一 聲,趕緊再次把偷瞄的眼神收回到眼前書本上。 ———————————————— 當方輕塵正在和卓凌雲虎視眈眈地打量楚國各方勢力,想確定該從哪裡下嘴的時候,風勁節藉著海路,乘舟而來,終於再次踏上了趙國的國土。 仰天哀嘆。 方輕塵死而復生的訊息,還沒有來得及傳到這個一向十分閉塞,少與異國通音訊的國家。不過,當然已經有人忙不迭地通知了他。 “好端端的,嘆什麼氣,不是離你朝思暮想的人越來越近了嗎?”張敏欣的笑語響在耳旁。 唉,為什麼不管多正常,多坦然的關係,這個可怕的女人總能說得曖昧無比呢? “是越來越近了,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輕塵有辦法撒大謊,那是因為楚若鴻瘋了,別人都沒辦法揭穿他。難道我也跑去告訴東籬,我讓修羅教主派人調了包?他要會信才怪呢!”風勁節鬱悶極了。盧東籬可是親眼看他受斬首之刑,還抱著他硬捅了他九劍,如果這樣還會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弄錯,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自己要是真敢這麼說,他用腳趾頭也能想象出自己好朋友那臭到極點的臉色。 張敏欣笑個不停:“你可以告訴他,你被神人所救啊,反正這個古代,所有不合理的事,往神仙身上一推就好辦了。” 風勁節哼了一聲,對她這個餿主意不置可否,只是問:“他在哪 裡?” “喂,你知道規矩的。就算你是正常入世,我們也不允許洩露消 息,何況你現在是違規逃學啊同學,如果我幫你,我自己就要被扣學分了。” 話雖是說得佔盡道理,語氣卻惡劣得讓人不能不設想,這個傢伙只不過是喜歡看人著急罷了。 不過風勁節也不指望她:“罷了,我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