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 容謙的精神全部用來忍受痛苦了,所以方才外界的感知才漸漸幾近於無。 但是人地韌性真是無以倫比的,而且做為小樓中人的他,精神力之強悍,也是常人難以想象地。 他當年畢竟嘗受過同樣的痛苦,而且一直長年受著各種病痛地折磨,這方面地適應力極強。最初身體急劇惡化的階段過去,又有小樓地通訊能讓他稍微喘過一口氣,他漸漸也就可以一邊忍受,一邊分神竭力去感知身外的 只是,等到稍有成效之時,已經過去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了。 等他終於勉力可以再用雙耳去感知外部世界時,只知道自己已經回了京城,進了皇宮…… 嗯,好吧,燕凜不放心他,想留他在宮中,留他在身邊最近的地方,這是合理的。可是,為什麼,他隱約聽到四周有人在提,這裡是清華宮? 拜託,清華宮啊,這是皇帝的住所,別說大臣,就是後宮嬪妃裡,也只有皇后才可以無旨主動進入這裡的。 皇宮那麼大,有的是可以讓外臣住宿的宮殿樓閣。一般國事繁亂之時,重臣們偶爾在宮裡住一兩天不算什麼大事。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小子要把我安置在他自己住的地方。就算想要離得我近一些,也用不著這麼不顧體統吧? 這不是拿我放在火上烤嗎?將來還不知道讓人怎麼責難呢? 一想起自己住的是燕凜的屋子,躺的是燕凜的床,容謙一點感動溫情都沒有,滿心滿意都是鬱悶懊惱。 其實皇帝的床他也不是沒睡過,當年燕凜幼小之時,他抱著幼帝理政,一時一刻也不敢離開他,唯恐讓有心人謀算了這個孩子。同飲同食。同床而睡,那是屬於又當爹又當媽又當老師,極辛苦地把小孩拉扯大。但如今畢竟時移世易了。 那個幼弱無力的孩子已經長成一個偉男子,已經可以擔起一個國家了。有些分寸規則,還是不能逾越太過的。 容謙有些悶悶地想著,因著心裡太生氣,竟也就忘了身上的劇痛。 只是煩惱,煩惱。很煩惱。 煩惱自己被這小子扔到這種境地裡,等將來好了,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朝臣的非議責難。 煩惱四周一堆人慌里慌張,手忙腳亂,在他身上亂摸亂按,雖說人人都儘量小心不用力氣,且明顯是在替他查傷,可是,這個時代地醫生哪裡見過這種傷勢。基本上一幫老頭,嚇得按在他脈膊上的手都不停得哆索。被燕凜問起話來,只敢叩頭請罪。這個說,此傷非人力可治。那個說。此傷非凡人可以承受,一個說得比一個嚴重。他看不見,但是完全可以想象,燕凜聽了這些話會是什麼表情。 我說你們沒本事就沒本事吧,至於這麼一驚一乍,大驚小怪的嗎? 這樣地傷我當年又不是沒受過,就算勁節不來救我,我也死不了,只是得一直殘廢著罷了。等過些日子,我精神好些了,也許就能睜眼,甚至能說話了。這年頭,練武的,打架地,誰沒斷過幾次骨頭?只不過我一次斷得比較多而已。又不是真的全身骨頭都碎了,你們用得著當我是怪物嗎?這種態度,這樣的論斷,你們也不怕把你們的皇上給嚇壞了? 想想燕凜聽到太醫們說自己完全沒救時是什麼心情,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容謙對於太醫地無能就越發地腹誹起來。 耳邊果然傳來燕凜嘶啞著聲音的吼叫,他那樣瘋狂大叫,憤聲質問的是什麼內容,容謙一時竟沒聽清,唯一的念頭只是,他嗓子傷得太重了,如果再不治…… 果然四周又是御醫們一迭聲地苦勸,這個要給他看嗓子,那個已經準備開方子拿藥了。 然而,不出意外,能聽到的只是瘋狂的大叫:“滾開,朕不用你們理會,容相的身子都這樣了,你們還只知道向朕獻媚。” “什麼獻媚,給你看病是人家的本份好不好?” 如果不是不能動,不能說,容謙真恨不得坐起來,痛罵這個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小子,好好兒地身子,自己都不知道愛惜,還指望別人替你上心不成。早知道你這樣折騰自己,我又何苦為了救你把自己累成這樣。 然而,不管他如何憤怒,如何急切,如何拼盡全力,想要地嘗試著睜開一絲眼皮,發出一點聲音,卻終究是做不到。 這樣竭盡全力地和可恨可厭的廢物身體鬥爭了很久,容謙不得不承認失敗。 再強大的精神,被束縛在如此破敗地身體裡,終究是什麼也做不了。 他無奈地放棄了掙扎,神智一邊苦苦對抗著痛苦,一邊依舊努力地感知著身外的一切。 四周靜得出奇,只有一個沙啞地聲音一句句在耳邊喊:“容相,我已經飛書去趙國了。我也派人去把青姑娘和安無忌接進宮了,容相,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本來想……我本來想……” 他一直反反覆覆說著“我本來想……”卻又一直沒有再說下去。 容謙可以感覺得到,他地手,小心地握著他的手,肌膚地熱量,指掌的溫暖,如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