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朕對你這麼好,你對朕的關心就不會是這樣自然而然生出來的了,是嗎?”錫若想了想,咬著牙點了點頭,心裡卻又有十幾面小鼓敲上了。
“痴兒……”老康彷彿有著無盡感慨似的說道,“等到朕百年之後,下任皇帝登基,你又要如何自處呢?”
錫若聽得額頭上冷汗直冒。這是他考慮過無數次的問題,想不到今天卻被老康捅破了。他見老康靜靜地望著自己,憋了好幾下,終於憋出來一句,“奴才到時候……告老還鄉……”
“什麼?告……哈哈哈!”老康坐在草地上,拍著大腿使勁的笑了起來。錫若怕他又笑岔了氣,連忙趕上去輕輕地拍著老康的後背,一邊卻表情相當嚴肅地說道:“等到皇上那個之後,奴才應該也老大不小了。到時候把官兒辭了,回家陪老婆抱孩子也是不錯的。”
老康笑著笑著,聲音卻小了下來,聽見錫若最後一句,更是直接斂起了笑容,搖頭道:“這不成。朕培育督導了你這麼多年,又讓你早早地進了內閣,就是準備著留給朕的兒子使的。內閣裡現在就數你最年輕,朕苦心栽培你這麼多年,相信你和新皇一定也能配合得很好的。你可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說罷便目光炯炯地看著錫若。
錫若卻聽得心裡紛亂如麻。他不知道老康在暗示些什麼。新皇……雖然他知道日後的新皇是雍正,可是老康現在所說的新皇,究竟是誰?雍親王,還是十四阿哥?自己能和十四阿哥配合好,這是毫無疑問的,可是老康一次次地派自己去跟雍親王辦差,是否又是在“磨合”自己跟他屬意的新皇呢?
老康見錫若又犯了迷糊,卻也不點破,自己又從草地上站了起來說道:“你也不用太過憂懼。還和平常那樣用心辦差,沒事的時候就開開心心地過你的日子就好。朕看你是個有福相的,不用擔心!”
錫若聞言,連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要確認一下福相是長什麼樣子的。老康被他的樣子又逗得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腦門,又別有深意地說道:“只要你一心為了江山社稷,朕絕不虧待你!”
錫若連忙應是,心裡卻苦得快要擠出水來似的想道,老康這頂帽子扣得好大。江山社稷,它長啥樣兒我都還沒看明白呢……
老康自己的興致卻像是突然變得好了起來,回身招手叫過圖裡琛,又領著一幫侍衛去找野物來打,開弓幾次之後就射中了一隻狍子,讓整個草場上都彷彿迴盪著這位千古一帝老當益壯的笑聲。
錫若搖搖頭,對自己說應該忘掉這些人的結局,只要好好地感受著眼前的一切,然後當他有一天或許要離開這裡的時候,不會給自己留下追悔莫及的事情,那樣應該就足夠了吧……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康熙五十四年八月底,康熙帝撤噶斯口戍兵還肅州。九月,博貝招撫烏梁海部來歸。一度緊張的西北局勢,暫時緩和了下來,這時老康卻患上了手疾,右手都不能執筆寫字,卻仍然堅持用左手批答奏摺,還囑咐周圍的人和內閣裡的大學士不許把他患上手疾的事情說出去,以免讓底下的人胡亂猜測,造成朝局動盪。
錫若在旁邊瞅著,覺得要是有個給皇帝的模範獎,他一定頒給老康。雖說老康有公費旅遊的癖好,不過這麼多年了,在政事上頭還真是兢兢業業,難怪他的那幫兒子不管怎麼鬥,卻誰都不敢在差使上掉以輕心,這也勉強可以算是奪嫡之爭的一點正面作用吧。
這天錫若剛把一堆老康用左手批完的奏摺送完,正往東暖閣回走的時候,迎面卻見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廊子裡商量著什麼事情。錫若隱約聽見“八哥病得厲害”幾個字,心裡微微一驚,連忙緊走了幾步,上前打了個千說道:“給九爺、十爺、十四爺請安!”
原本說話聲音最大的十阿哥一見錫若過來,頓時沒了言語,倒是九阿哥說道:“他也不是什麼外人,給他知道無妨。”這時十四阿哥轉過頭來,對著錫若說道:“我八哥患了足疾,行走艱難,大夫說他裡頭有內傷,須得哪裡也不去地靜養。偏偏皇上又派了八哥的差使,我們幾個正商量怎麼給他請旨在家靜養呢。”
錫若聽得微微皺起了眉頭。老康先前發作八阿哥的時候,給他定的罪名就是溺職,這會兒好不容易又想起他來了,偏生胤禩又在這時候出不了門。看樣子老天爺還真是存心跟這個八賢王過不去。如果老康再借故發作胤禩一把,錫若都不知道那個已經瘦骨伶仃的人是否還支撐得住。
康熙和胤禩這一場父子之間的恩怨,錫若瞧在眼裡,落在心裡,只覺得驚心動魄。他都不明白,小時候那麼招老康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