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煎熬。在慘絕人寰的悲號中他們燒焦的肢體紛紛從天空跌落,被桑喬的毛驢踐踏在我急促狂奔的腳印裡,成為黑色粘膩的肉泥。
史來克的毛驢嘴一刻不閒,喋喋不休地嘮叨個沒完。他受夠了尖嘴烏鴉的鼓譟,心煩意亂地抱怨這群可惡的烏鴉是世界上最多嘴多舌的動物,他甚至想到了婆婆媽媽這個詞,詛咒應該將廢話連篇的動物都從這個世界上除掉,因為他太需要安靜了。
我們的戰鬥打得異常艱鉅,異常慘烈。整個山谷,整個大地,整個空間,瀰漫著死亡的氣息,到處屍橫遍野,流淌黑色的哀鳴。
我們被灰暗的氣氛包裹。
宇宙憂鬱了。
愛斯米拉達,親愛的姑娘。你的心一定焦灼不安,所以才撲向視窗,扶在古堡的窗欞上,急迫的身影探出窗外,是因為擔心我。我聽到了你焦急的呼喚,從古堡黑色的窗中急速地飛出:伽西莫多!——
別慌,我可愛的姑娘,看,我不是已經點亮了黎明的火炬,將黑夜的主人的衣袍燒著。他在我英勇的姿態裡倉皇逃遁,急急如喪家犬。我捕捉到你的聲音,它在我的心中蕩起一片海,我揚起風帆朝你的渴望奔來。我揮舞雙臂收拾黑夜的主人最後的殘兵敗將,盪滌那些老鼠武士,消滅蟑螂遊勇,剿滅臭蟲兵團……。我的驍勇讓他們不寒而慄,群龍無首的一群烏合之眾很快土崩瓦解。
聽,黑色的夜幕中,那些我的朋友們雄壯的吶喊已經替代了黑夜妖魔的囂狂之聲,他們咄咄的氣焰已經偃旗息鼓,凌亂地變成可憐的嗚咽和討饒的哀求。
而我,已經離你不遠。我的愛人,愛斯米拉達,看見我了麼,在黎明的曙光中,我正向你招手!
慢調
一
走過一座石板橋。
我在時間裡沉思,記憶挑著一個光影,晃閃著我懵懂的腦海。很多年很多年,一個世紀的舟,盪漾在一個世紀的河上。波光瀲灩,江水潺蘭。
隔橋那頭的庭院,竹影窈窕,曲廊倩倩,芭蕉綠的晶瑩,牡丹開的濃豔。沉沉的門鎖住沉沉的故事。
靜夜,竹簫如訴如泣,哀婉愁怨,又是一個怨婦盼君歸。
月是別樣的明,碎影未成雙。想啊想,郎啊郎,當初是怎樣的鳳求凰,而今卻是孤單影更長。白日院空蕩,夜裡淚成行。
曾經,一頂紅蓋頭,結束了思春的難耐。河水淙淙,喜轎吱呀,鞭炮歡暢,嗩吶囂囂,小鎮沸騰。蘇活了石板橋的沉悶,點亮了梅雨的陰霾。
小娘子!——
盈盈的笑,羞得臉紅,澀得心慌。
天地有證,月老為媒,門當戶對。
紅喜字,紅蠟燭,紅新房,紅嫁妝。
洞房花燭夜,從此新郎和新娘,白頭似鴛鴦。
情話只恨短,繾綣不嫌長。
日上三竿還纏綿,月登三更想煞人。
老槐赧在牆院邊,月影疏疏不敢言,荷葉搖落娉婷色,青草默默對藤蔓,薔薇消褪花浪漫,金魚缸中聲聲嘆,簷下雙燕也一般。
……
歲月催人老,青春易凋零。
畫中人凝在歷史中,故事遺落風塵裡。不由人不嘆,山河依舊在,人去多難耐。
石板橋下水潺潺,庭院頹垣夢難圓。
二
一條碧綠的河水蜿蜒著夢一般的春天,桃花開了,茂盛的姿態,招搖在熠熠的春光裡。滿世界的芳香,淡雅輕盈,不請自來的蜜蜂,勤勞地演奏著春之曲,嗡嚶著一團一團的金黃,一點也不惹人厭,令人嫌。它們在和春花戀愛吶!墮落的小蟲子。
我也是迷了那粉紅的春之色,被一葉小舟帶著走過寒山雪封的冬季,來討巧這江水魂,春之媚。旺盛的桃花,婀娜的身段,滿岸的醉眼,心曠成一片迷離悠然,特別絲絲縷縷明媚的雲彩紗巾般地掛在藍得透徹的長空,說不出怎樣的妙不可言。
到處,蓊鬱蔥綠的浩蕩被春筆描畫,渲染,滲透了大地的宣紙,沉浸成楚楚曼妙,搖曳無盡的旖旎多姿。眼前,那一句“又綠江南岸”的詩句從遼遠的宋朝傳來,深刻地魂牽夢繞。
遼闊的江南,風是甜的,醉人的,幽渺的。撩著一脈心地不由而生的相思的惆悵,多情的種子於是悄悄地發生。心裡不僅被這活泛的世界,一派的美容美色感動。
沒有九曲十八彎的蕩氣迴腸,卻有纏綿悱惻的牽腸掛肚。
這樣的魅力,是另一種歲月的創造,一個鏤刻雋永的作品,具象的無法釋懷的詩篇。
這樣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