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為父親,就那麼不想讓我長大?不想讓我有自己的人生呢?甚者,他不想讓我有做人的基本尊嚴呢?”
蘇成華:“你恨你的爸爸嗎?”
韓曉宇:“是的,我恨他,我恨他,我從小到大都恨他,他對我的每一次控制,每一次打罵都在增加我內心熔岩的熱量和壓力,我一開始還能壓抑得住,但是終於在我得知他不允許我去外地讀大學的時候,我再也壓抑不住我內心即將爆發的熔岩了。
是的,我失控了,那天,我像一頭狂暴的野獸,砸碎了家裡所有的物品,我爸爸過來阻止我,用他那一
貫的充滿了控制慾的眼睛瞪著我,嘴裡罵罵咧咧的,我完全失去了控制,我將我的拳頭揮向了他。
他被嚇到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平時對他非常順從的兒子會動手打他。他見到我通紅的眼睛,也害怕了,就跟前來看熱鬧的鄰居說我瘋了,然後他就和其他的鄰居將我強行送到了醫院,然後我就成了瘋子了。”
蘇成華:“嗯,其實你覺得你沒有瘋,對嗎?”
韓曉宇:“是的,蘇醫生,我沒有瘋,我只是太絕望了,我想我必須要反抗了,如果我不反抗,我就要死了,不反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了。”
蘇成華:“嗯,你用暴力反抗你的父親,只是想儲存你的自我,對嗎?”
韓曉宇:“是的,我感覺我很可憐,我感覺我從來都沒有自我,他不允許我有自我,他只想我成為他的附庸,成為任他差遣驅使的一隻手,成為他可以控制的身體的一個部分。
可是,蘇醫生,一個人要是沒有自我的話,他還能叫一個人嗎?”
蘇成華:“你的思考很對,一個獨立的人的標誌就是他有獨立的人格,而獨立的人格必需要有的就是一個強大的功能良好的自我。”
韓曉宇:“我感覺我的爸爸就像一顆巨大的樹,我只是他腳下的一顆小樹苗,享受不到天上的陽光,也吸收不到地下的養分,甚者連雨水都淋不到我的身上。
我沒有機會去讓我的自我得到成長,我沒有辦法擁有一個獨立的人格。我最後的憤怒可以理解為,我只有將這棵遮陰避日的大樹砍去,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去追求我的生存的權力,我有生存的權力,這難道錯了嗎?他既然那麼不讓我長大,那他當年為什麼要生下我?
他不允許我獲得獨立生存於世的能力,他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難道他只是需要我這個弱小的自我來彰顯他的強大?”
韓曉宇越說越激動,眼中充滿了憤怒,嘴巴緊閉,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就像胸膛裡裝滿了即將爆發的熾熱的岩漿。
蘇成華:“”我能感覺到,你現在的內心就充滿了壓力巨大的岩漿,內心充滿了對你父親強烈的憤怒和不滿。”
韓曉宇:“是的,我恨他,我也會恨,我也會憤怒,我也是人。”
韓曉宇接近嘶吼的聲音讓蘇成華感到後背發涼,心也微微震盪,失去了平靜。他做了個深呼吸,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蘇成華:“韓曉宇,看看今天的諮詢室和以往不一樣?”
韓曉宇環顧諮詢室:“多了一個假人。”
蘇成華:“是的,多了一個假人,這是宣洩假人,如果你此刻內心充滿了對你父親的憤怒,你完全可以想象這個假人就是你的爸爸,你可以將你的憤怒宣洩到這個假人的身上。”
韓曉宇:“你是說我可以打它?”
蘇成華:“是的,在這裡,打這個假人,或者說打你想象中的父親,是一種情緒的宣洩,能幫助你釋放體內的岩漿。請記住,在打假人的時候,你要把假人想象成你的憤怒物件,然後將你所有的憤怒和不滿都隨著你的拳頭打到假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