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雁聲讓他們再內院裡特闢了一座竹樓,樓前挖了一個小池塘,灑下荷花種子,期待著夏日清晨,推開竹樓上的窗,風鈴在屋簷上打著轉,池塘裡菡萏盛開,一陣風吹過,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她在滅頂之前從臆想中爬出來,看著蕭方,笑的燦爛,“師傅覺得怎麼樣?”
“很不錯。弄潮極喜歡。”蕭方負手站在規劃出來的庭院裡,微笑道。微風吹過,他的幾縷頭髮在風中緩緩的飄,實在是清俊不可方物。
她轉身去看,弄潮穿行在走廊廂房中,看看這,摸摸那,果然是一幅極喜歡的模樣。而蕭方面帶微笑著看著弄潮快樂的樣子,漫不經意的道,“我們的錢似乎剩下不多了吧。”
她拍拍手,笑的沒心沒肺,“是啊。”想了想,還意猶未盡,捧出剩餘的三銖錢來,數了數道,“只剩三貫了。”
他看著她越發燦爛的笑靨,有些無奈,搖了搖頭。
第一卷:初入漢家 七:冬來新焙茶色青(10月21修)
待新居落成,慢慢的,便到了元光五年末。
而韓雁聲亦漸漸覺得,他們師徒三人的生活,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她的那個神仙師傅,不僅有神仙風範,亦有神仙心腸。醫術雖然高明無比,平日裡行醫施藥,若見了病人窮苦,不要說收診金,有時候還要自己貼了藥進去。也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再這樣下去,這村裡最窮的,便不是別人,而是他們師徒三個了。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果然,這句話,走到哪裡就是真理。韓雁聲便盤算著,若不能節流,只能從開源上打主意。
而說到開源,自來到西漢,她便有一個心病。
她少時受媽媽影響,最是嗜茶。幾乎到了“不可一日無此君”的地步。只是漢朝的餅茶實在不入她的口。便是蕭方飲的時下最名貴的祁山茶,在她看來,也太粗糙苦澀。
也因了此,從最初開始,她便指望著從焙茶著手。既能惠賜自己,又能討好師傅,還能掙一些錢,何樂而不為?只是身子漸漸好轉,手中亦有了空閒,才發現,事情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不要說她只懂喝茶,對茶葉的烘焙技術不過一知半解。便是她懂了,也需知,這年頭,茶樹的產地只在巴蜀一帶,慢慢的會傳到荊楚,至於別的地方,此時還沒有種茶的習慣。
而她費了好大功夫,才再長安城附近山間澤畔尋到一家茶園。帶了弄潮去問,園主倒是上下看了她幾眼,方道,“如今已入冬,採茶都是春夏兩季,夫人此時前來,豈不白費工夫?”
“那也未必。”韓雁聲嫣然一笑,春茶色綠葉軟,滋味鮮活;夏茶多半色紫味苦,至於冬茶,滋味醇厚,香氣濃烈,亦是很好的。
“既如此,”園主頹然一笑,“其實長安氣候不適產茶,我園中茶樹長勢亦不好。夫人若是真想要,隨意採摘就是了。反正冬日茶樹不值錢的,就不用另付錢了。”
“那便多謝先生了。”韓雁聲很是歡喜。
其日天氣尚晴好,漫山遍野都是凜凜的灌木小葉茶樹,入了冬,茶園裡便空無一人,很是寂寞。韓雁聲挑那些色澤飽滿的,採摘一心一葉。
“採這個做什麼?”弄潮在一邊等的不耐煩,悶聲問道。
“回去製茶喝啊。”她答道。
“茶?”弄潮怔了怔,便想起蕭方常喝的黑漆漆的祁山茶,嫌惡的皺了皺眉,道,“家裡還有,幹嘛那麼麻煩。”
韓雁聲一笑,回頭安撫道,“好啦,就快好了。弄潮乖,回去我掌勺做菜給你吃。”
弄潮很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居然很直白的給她問出來,“你會做麼?”韓雁聲氣結,冷笑道,“有本事你到時候不要吃就是了。”
他呆了一呆,總算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忙討好道,“雁聲姐姐,我幫你把這草葉子給揹回去。”
她撲哧一笑。
唐以後的製茶法,不外乎就是殺青,揉捻,乾燥幾個工序。韓雁聲將採回來的茶葉分成三份,以備摸索失敗備用。好在蕭府的廚房是按她的嚴格要求修建,各項裝備都是齊全的。
她將茶樹葉置於鍋中翻炒,以除水氣。揉捻成型,慢慢風乾,最後輕輕焙火。中間因了火候掌握問題,失敗了兩次,總算再最後一次,烘焙出了自己勉強滿意的的茶葉。
這一日,蕭方在五房看五,聽見韓雁聲走在長廊上的腳步聲,瞭然一笑。這些時候韓雁聲和弄潮弄的把戲,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出聲,看看他們能夠做出什麼花樣來。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