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斥地的說道,“唯有衛青一路打到了我匈奴龍城,獲勝。衛青這才受封為侯的。”
一時間,帳篷中安靜下來,所有的匈奴人臉上都有點難看。“那只是碰巧罷了。”洛古斯冷笑道,“當時匈奴人根本沒想到那個毛小子敢打到龍城去,龍城只有少數老弱殘兵。”
“那河西的樓煩,休屠二部呢?”中行說咄咄逼人道,他知道這樣作很不受歡迎。但他必須要說,因為如果連他也不說的話,這些匈奴人就真的妄大自尊到髮指的地步。
“在漢朝李息率軍出右北平的現在,單于仍然派我來到右賢王的領土,”中行說站出來,向洛古斯拜道,“就是希望右賢王能夠重視漢朝的這次進攻,不要丟了匈奴人狼的子孫的威名。”
“我已經派路蟬讓帶了一隊人馬去擋住衛青了。”不知道是懼於單于的威權,還是被中行說說服,洛古斯終於鬆口道。
中行說鬆了一口氣,“路蟬讓大人是右賢王部落中與沃提允齊名的勇士,有他在,想必能擋的住衛青。”
雖然他並不看好路蟬讓,但這話並不能明白的說出來,好在路蟬讓的確是勇猛之徒,至少能擋的住衛青的鋒芒,當戰敗訊息傳到王廷,右賢王部落上下總要重視起來,這場戰就好打了。
但就連中行說也沒料到,衛青早在一開始就分兵擋住路蟬讓,自己則帶著精銳輕騎軍直奔王廷而來,一路上遇見匈奴牧民,無不屠戮殆盡,此時距王廷已經不過裡許之路。
一場戰爭,對立的不僅是兩個國家領軍的將軍,更是兩個國家的君主,伊稚斜必須感到背運的是,他的對手,是那個擁有長安一片繁華,站在王朝的影子前,雄才但陰沉,大略但也暴虐的漢武帝,劉徹。
夜色之中,包紮起馬蹄的騎軍正在小心欺盡匈奴王廷。衛青一邊掣馬賓士一邊分派任務。
“公孫賀,你帶五千人馬,從後面堵住王廷,務必不要讓重要人逃出去。”
“李朗,你帶五千人馬,從左邊抄過去。”
……
“何裨將帶隊找匈奴人馬圈,先驚了匈奴人的馬,我要匈奴人無馬可戰。趙信,你帶一隊人馬,居中策應。我帶人正面強攻,聽明白了麼?”
“明白了。”眾將齊聲小聲答道。
“漢成,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一句詩,”柳裔徐徐回過頭來,在深寂的夜色中偏頭看他,眼眸清涼。
衛青啞然失笑,這柳裔本不是文人,怎麼會在戰爭情勢一觸即發,如此緊張的時刻掉起了五袋?
“男兒寧當格鬥死,何能怫鬱築長城!”夜色中,漢軍潛行的聲音沙沙作響,柳裔的發被微微的夜風吹起,一剎那間,有點亂。
柳裔一字一字慢慢念道。
剎那間,衛青失神了。
男兒——寧當格鬥死,何能——怫鬱築長城!
衛青,便是那種真正的男兒吧。
柳裔回過頭,揮鞭鞭向坐騎,向前衝去,心中想。
第二卷:長風破浪 二十五:邊庭流血成海水
元朔五年的春天,多少年後,帝都長安的人們大多記得,這是聞名全國的子夜醫館初初開張的時候。只是彼時,長安西室大街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醫館開張,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說到小,這可不是冤枉了它。在富豪商鋪林立的西市大街上,這樣一個小鋪面,只有一間外堂一間內室,大夫坐在堂上,很多時候不是在看病,而是在看著什麼五,樂不可支的樣子。
醫館外面掛了一個木牌,上五:日醫十人,診金廿錢,午後休診。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嘛。”陳雁聲啃一口蘋果,不在意的道,“我不喜歡空空蕩蕩的屋子。還是這樣,”她環視一下子夜醫館的佈局,微笑道,“有家的感覺。”
醫館是陳雁聲親自佈置,不求華奢,只求細節上的舒適。靠椅上的竹扶手,電視劇裡才得一見的一格一格的藥櫃,古色古香。她閉了眼,想象自己還在家中,就算不是,也能想象下在師傅身邊。
“寄江,我想陌兒和初兒了。”她可憐兮兮的望著替她收拾藥材的女子背影,哀怨道。
“等漠南大戰結束,柳大人自然會去唐古拉山將他們接來。”女子將一味甘草放進對應的藥格,回過頭來,眉目清嘉,赫然是月前在司馬相如夫婦面前唱《西州曲》的梅寄江。
“梅姐姐,”陳雁聲望著她,促狹笑嘻嘻道,“說不定到時候郭師兄也會回來呢。姐姐想不想他?”
“要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