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不著痕跡的瞥了依在陳雁聲身邊的陳陌一眼,許是車馬勞頓,陌兒的臉有些憔悴,但依舊掩不住軒昂清正之意,細看之下,果然眉眼之間頗有與劉徹相似之處,尤其是薄薄的嘴唇。
“尚好。”陳雁聲淡淡答道。
“那就好。陵翁主如何?”他轉首向孟則然問道。
孟則然有著自己山林野老的脾氣,只是因為所有徒子徒孫都不在唐古拉山,忍不住寂寞,才來到京城。劉徹也曾聽說過他的脾氣,在楊得意來前吩咐過,所以剛才孟則然未跪禮,楊得意也不介意。
“不好。”孟則然撫著自己的雪胡,道。
“呀,”陌兒小小的驚呼一聲,憂慮的看了眼劉陵,喚道,“太師公——”
“小陌兒也莫要急,”孟則然瞟了眼陌兒,心下暗暗擔憂,像他這樣的好性子,如何在傾軋慘刻如皇家這樣地地方生存,尤其他的身份這麼尷尬。
“蟲花毒雖烈,我尚可解。只是,”他略停了一下,道,“毒入體太久,可能會留下點效力,具體作用在哪,我也不能斷言。”
聞言,眾人的面色才漸漸緩過來。陳雁聲咬牙道,“既如此,請師公為阿陵施救吧。”
孟則然點點頭,取出針灸,在劉陵人中,合谷等穴紮下,劉陵嬰寧一聲,緩緩甦醒。
“劉姑娘,”孟則然道,“你身中蟲花之毒,需用我門特製解藥,配用烈火焚燒傷口,將毒逼出。但是你必須保持神志清醒,否則難免功虧一簣。你可清楚了?”
劉陵緩緩頷首。
“好。”孟則然拿出一個小巧的銅燈,道,“雁兒留下,你,你”他指著綠衣和怡姜,道,“兩個丫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奴婢是宦官,”楊得意笑著道,“皇上吩咐我得了飛月長公主傷勢訊息後再回去,奴婢便留在這看著吧。”
“隨你。”孟則然道,不再理睬。
醫館裡一應東西俱全,藥很快就煎好端來,怡姜服侍劉陵喝下,劉陵的額上漸漸滴下汗來,面容也極紅潤。
孟則然示意她俯臥在榻上,剪下她背上衣裳,露出傷口。
陳雁聲不禁噫了一聲,傷了這麼多天,傷口早已烏黑,呈現出一隻蝴蝶的輪廓。
“若是蝴蝶擴大到整個背部,便是神仙也難救了。”孟則然道。
他將銅燈裡置上藥液,點燃,近淺藍色的火焰迷亂而又分明。“忍著點,”他道。
劉陵“嘶”的一聲吸了口氣,淺藍色的火焰炙過傷口,所有人看的心一抖,只覺這種痛楚,還不如明槍實刀給一刀來的痛快。
“阿嬌,”她喊道,神情有些扭曲。
“啊?”陳雁聲擔憂的走到近前,“怎麼啦?”
劉陵抓住她的左手,狠狠的咬下去。
“疼——”陳雁聲痛的跳腳,卻始終沒有甩開左手。她的另一隻手在空中亂抓,也不知道抓到誰的手腕,那一剎那間,她只有讓自己左手上的疼痛減輕些的念頭。
“疼啊。”這回喊出聲的是楊得意。
室外所有的人聽著公鴨般的叫聲,著目瞪口呆。直到孟則然吁了口氣,放下銅燈,呵呵笑道,“一直給那些水裡來火裡去的武人治傷,倒忘了像你們這般年紀的貴族女孩兒,最經不得疼的。
兩個漂亮的女子同時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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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雁聲笑意盈盈的坐在一邊,若不是看著她手上包紮好的紗巾,似乎剛才的一幕都沒有發生過。
“楊公公,”她的眼光充滿了愧疚,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合適的面對如此詭譎的情形。
“飛月長公主安好,奴婢也就放心了。”楊得意的手也包紮過,笑容和煦,沒有半分勉強意味。彷彿剛剛這兩個尊貴的女子的行為,再合乎禮儀規制不過了。“至於飛月長公主的住處,皇……太后娘娘會安置的。”
“陵兒不是跟我住麼?”陳雁聲揚眉。
“陳娘娘說笑了,後宮規矩,哪有長公主住在皇上妃嬪那裡的?”楊得意眉目不動,淡淡道。
“本宮自然知道後宮規矩,”陳雁聲淺淺一笑,道,“但是有皇上諭旨在,也就從權了。”
“噢?”楊得意挑眉,微笑道,“皇上何曾有過這樣諭旨?”
“怎麼沒有?本宮聽得分明,皇上冊封陵兒長公主名號,又撫慰本宮多年流落,讓我們歸長門宮。”
“這……”楊得意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