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的事。到了明日,她都能冷靜對付。可是,今朝,暫且就這樣吧。
劉陵一直說她,總是冷靜的看世事,學不會放縱。其實,放縱也有放縱的好處。
所以,今朝,她忽然很想,在這個男人身邊,放縱一回。
劉徹對阿嬌忽如其來的熱情怔了一怔,然而這總是好的,他扯開了阿嬌的衣裳,帶著情慾的銳眸望到阿嬌眸子最深處。
無論如何,朕總是不容旁人傷害你的。
他在心中慢慢道。
元鼎六年末,皇帝傳下旨意,廢皇三子劉閎廣陵王封號,禁於北宮,終生不得復出長安。
忽如其來的旨意,震驚了未央建章二宮,邢輕娥更是哭的死去活來,絕望問道,“閎兒並無做過錯事。陛下為何如此嚴懲?”
一個皇子,終生禁於宮苑之中,便等於,他這一生,就此結束。
接下聖旨,劉閎倒是很平靜,只淡淡道,“我是否可以求見父皇一面?”
他說的時候語氣極淡,陛下的無情,未央宮裡每一個人都見識過,王婕妤,衛皇后,李婕妤死前,都曾求見過陛下,陛下卻未曾念及枕邊情緣半分。而他一個半分不受寵的皇子,並不敢抱什麼希望。
因此,當他看見劉徹出現在北宮之時,愕然了片刻,才相信不是在做夢。
“因為你是朕的兒子,”劉徹望著他,慢慢道,“所以,朕來見你這一面。也希望,可以解你一些疑惑。”
他沉默了片刻,問道,“欒子已經被劉陌斬殺,父皇是如何發現兒臣的破綻的?“
“朕並沒有發現什麼。”劉徹淡淡道,“只是,朕覺得,旦兒若要行巫蠱之事,如何會讓那方士知了形跡?而朕不信朕的嬌嬌會行此事。所以,未央宮中,只有你和你的母妃有此嫌疑。”
而元鼎四年,皇三子劉閎出面,杖斃了那個在陳阿嬌藥中偷做了手腳的小內侍後,劉徹便驚覺,這個被自己忽視多年的三子,漸漸也到了有自己心思的年齡。
於是,他在劉閎身邊,安排下一個眼線。
“朕只是著張湯拿了你所有的貼身奴婢,杖責逼問,還未滿十杖。他們便全召了“其實,皇家子弟,互相構陷。本是常事。朕年少時,亦曾逼的長兄退無可退。朕膝下子嗣稀薄。只得四子,其中有三個成材。朕已經很欣慰了。”
“但,”劉徹望著劉閎,森然道,“你行事鋒芒畢露。心中格局又太小,只著眼於私仇,並不是可託大業的好人選。所以,朕不得不,放棄你。”
劉閎怔了一怔,隨即瘋狂大笑,“好,好。”
他慢慢道,“人說父皇行事英明果決。兒臣在這未央宮看了多年,卻覺得父皇惑於陳皇后女色,也未必有多麼了不起。到今日方知。父皇畢竟是父皇,看的就是比我們這些兒臣清楚。”
“只是。”他笑地極痛快。皇有沒有想過,兒臣身在這未央宮中。雖然可以佈置下緋霜殿的巫蠱,卻又如何尋得那欒子同謀?”
他用力喘了口氣,只覺得今生已經落到了這般境地,便是死了,也要拖下劉據來墊底。只是說完了之後卻又立刻後悔,留得劉據在,就仿如一隻毒蛇,隨時都可能再咬上劉陌一口。而若連劉據都倒了,這世上,便真的,無人再威脅到劉陌了。
然而出乎他地預料,劉徹慢慢笑了一聲,轉過頭去,蕭瑟道,“朕知道,朕知道朕的次子,一直恨著朕地長子。朕知道,據兒身邊有一個寧澈,意圖不軌。可是,那又如何?”
“太子已經是太子了,若還鬥不過據兒,那是他自己無能。到最後,做上龍座的,還不是我劉氏血脈?”劉閎怔了半響,方緩緩垂下頭去,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本來以為,我已經看透父皇的無情了。到如今才知道,父皇的無情,還是超出我地想象。
“只是,”他緩緩勾起唇角,笑紋詭異,“能夠冷眼看著你的一雙兒子相鬥的父皇,當真有父皇以為的那麼愛長門殿的那個女人麼?”
從皇帝踏進清寧殿至今,劉閎終於看見劉徹的面色微微變了一下,卻又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平靜。
“身為帝王,”劉徹淡淡道,“江山與感情,本來就,分的很開的。”
劉閎跪在地上,眼見地他的父親頭也不回的踏出了清寧殿,那一剎那,淚水終於漫上了臉頰,只一瞬,就狼狽地看不清了。他不顧一切的吼道,“父皇,你還記得我地孃親,在清涼殿盼你至死地王婕妤麼?你還記得我的養母,等了你那麼多年地邢輕娥麼?”
男兒有淚不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