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年齡。仰亞半跪在阿媽墳前,一張張撕著紙錢,每一張撕開的紙,就如同和阿媽分別時心與心的撕裂。那時兒跳動的火焰,就像阿媽的笑臉一樣,可是卻讓大家看得一陣陣心酸。
風來了,一小團燃燒過的灰團慢慢地從火裡飄了起來,飄過阿媽的墳前,飄向空中,又散落成一粒粒看不見的塵埃,消失在每個人的視線外,似乎是落入了每個人的心間。
撕完紙,仰亞跪下另一條腿,雙手合一,默默地念著——
“阿媽,今天又過年了,我們來和你過一個年。今年,我們家也比以前好多了,你看你的
小孫孫也都穿著上了新衣服,還有你的小兒子、小女兒也都有自己的新衣服過年了,你以前總是念叨,沒有給他們縫新衣服,現在他們都有了,你就放心吧。
現在,家裡大家都好,小亞略就要學走路了,阿弟和小妹在學校的學習也還不錯,我已經不在宣傳隊工作了,已經被安排在了學校,做一個老師。這一切,你也不用再為我操心了。
只是阿爸,自從你走後,阿爸比過去沉默了許多,白髮又增加了一圈,他是在思念你啊,只是他不好怎麼對你說。”
仰亞一直默默地念叨著,念得自己的眼淚都到了眼眶邊。
他端起一杯酒,默默地灑在阿媽的墳前,然後把剩餘的部分又倒進了自己的嘴裡。這杯酒,仰亞是合著眼淚一起吞下的,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又提起了另一杯酒,同樣地灑了一部分後,把杯子遞給了阿弟。阿弟默默地接過去,也一口到進了自己的嘴裡,雖然阿弟被又辣又苦的酒嗆得差點咳嗽起來,可是,他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什麼苦,他願意陪著阿媽喝下這杯酒,哪怕剌傷自己的喉管,那也是對於阿媽的思念。
務妮和小妹也都各自喝了一小口,小亞略沒有喝酒,仰亞從一片肉裡撕了一小點放到他的嘴裡,小亞略學著小叔一樣,扭了下臉,把肉肉也嚥了下去。
仰亞又把小亞略抱了過來,抱在自己的面前對著阿媽的墳,帶著小亞略,深深在作了一揖。
山林靜了,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似在聽著仰亞等對阿媽的傾訴和思念。似在聽著這又一次的相聚與離別。
遠遠地,聽到了寨子裡傳來鞭炮聲,有人家在家裡祭祖了。只有仰亞他們家還在山上陪伴著阿媽。
阿弟也拿出了一串鞭炮,就在墳前點了起來。一時間,‘叭叭叭’的鞭炮聲才把大家從剛才的憂鬱情緒中喚醒過來。
墳上四周的香菸還在嫋嫋地飄著,像在訴說,又像在期待。
又過了好一會,仰亞他們要收拾東西回去了,可阿爸還在另一邊靜靜地待著,就如一座雕塑。
“阿爸,該回去了。”
“收拾好你們就回去吧,他們家都已經放年炮了。”阿爸靜靜地說。
仰亞等不好打擾阿爸,自己收拾好一切,慢慢地朝著家的方向回去,時不時回頭看看阿爸。
阿爸等仰亞他們走了好久好遠,才從那塊石頭上站起來。慢慢地走到阿媽的墳前。
墳前的一切香紙都已經燃盡,只留下一
堆白色的、毫無表情的香灰。
阿爸撥開白灰,在灰中還有最後一點星火,阿爸把圈好的土葉子伸到火星上點燃。放入嘴裡使勁地吸了一口,然後長長地把一串煙霧從口中吐了出來,一縷白煙就這樣孤獨地升上空中,久久不能散開。
阿爸一句話也沒有說,可卻在自己有些昏花的眼裡,滾出了兩滴淚來。
誰說男人無淚?
誰說農村的夫妻就沒有相愛和纏綿?
只是他們不善於表達。
直到寨子裡又響起了好幾陣鞭炮聲,阿爸才回到家裡。
家裡,仰亞他們尼桑把年夜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