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同掉進了巨大的窟窿裡,漆黑一片,沒有聲息。彷彿時間都為此停滯不前。
遲雅感覺不到真實感,似乎連自己的存在都僅是一個薄弱的意識。只要外界施來一點點力,自己就會在下一秒灰飛煙滅。
這裡……是哪裡呢……?
視界內翻浮而出的是虛無,可自己的內在卻突然有了實質。
火燎般的疼痛猶如藤蔓般纏住了腳,覆住了腰,最後扼住了咽喉。一陣乾渴的飢餓感刺似的重重地扎進了喉嚨,化為莫名的恐懼,變疊著蹂躪起微弱的感官。
不管怎麼努力,都出不了聲。
疲憊和飢渴宛如透明的絲線,緊緊地箍住脖子,迅速抽離了僅剩的思維,鼓衰氣竭。
就在遲雅以為一切都會迴歸寂靜之時,卻隱隱感覺到了溫暖的氣息。
混沌的頭腦模糊地傳來溫軟的感觸。有什麼人輕撫過了他的臉頰,接著乾澀脹痛的喉間被渡進了冰涼的液體。清涼、微甜,久旱逢甘雨般。
彷彿是快要溺斃之人所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草繩,遲雅想要儘快地冷卻灼燒著的嗓子,本能地索取起哺入自己嘴裡的溼潤,開始變得越發的貪婪。
痛楚漸漸地消散,微弱的意識開始慢慢地回流,逐漸凝聚。
漆黑的睫毛微微顫動起來,遲雅微微地喘著氣,極為艱澀而緩慢地張開了眼睛。
首先感受到的是眼角暗黃的燈光,儘管光線薄弱,可還是讓他眼眸有些不適應地眨動著。
良久,才終於清醒了過來。一看到映入眼底的是自家熟悉的天花板後,他從床上支起身子,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
還沒有理清楚自己怎麼回到了家裡,頭疼欲裂的感覺便覆蓋住腦髓。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閉上眼,一隻手按住了頭部。
“你醒了?”司徒忍端著注滿血液的玻璃杯子走了進來,“你睡了很多天。”
遲雅怔怔地看著他,“……忍?”開口後,才發現嗓音嘶啞得不像話。
“你餓了吧?”司徒忍來到他身旁,將滿是鮮紅血水的杯子遞到面前,“把它喝下去。”
“……這個……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是我的血。”司徒忍說出這話的語氣,平淡到像是在談論今天的白菜很便宜一樣,“因為時間比較緊,所以暫時沒能將血液運送過來。”
“……”遲雅沉默了一秒,便將玻璃杯接過,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怎麼樣?”司徒忍不太清楚要多少量才足夠。
“很苦。”遲雅掩著嘴。
“……”
“但也很甜。”
“?”司徒少爺看著床上病怏怏的男生,表情隨即由沉默轉換為疑惑。
“唉——我就知道忍你不會明白我的意思的。”遲雅抓了抓一頭如墨般漆黑柔軟的發。
“你想說什麼?”司徒忍不解地問。絲毫沒能理解到對方先前兩種交織的情緒。
“我想說的是我肚子餓了。”懶得跟對方說出自己的心情,遲雅隨即微笑著轉口。怕對方有所誤會,他還立馬補充道,“是身體的肚子餓了。”
“那你等等。”轉身離開,“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腳步一頓,出去到客廳又折了回來。一個東西跟著撞進遲雅的視線內,是溫度計。
“看看你的熱度退完沒有。”司徒忍淡淡地說,“我已經消過毒了。”
遲雅接過來放進嘴裡,懶懶地躺在床上。對方暫時性地離去讓他的腦子一下子空了下來。他深深地嘆息,不由得為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而感到好笑——當自己好不容易從昏迷裡醒了過來,最先看見的就是司徒忍一張焦急萬分的臉。只要認真想想,就會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要想在那個面癱臉上看到生動的神情,基本上就跟買福利彩票的中獎率一樣。
不過,也正是這樣,遲雅才會覺得捉弄對方很有趣,並且還百玩不膩。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黑髮男生測完自己的體溫,看到已經沒有燒度後,覺得身上出了汗有點黏糊糊的感覺,便起身想去浴室衝個澡。隨後,他發現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除了身上穿著一件新換的襯衫外,他基本上是屬於一 絲 不 掛的型別。
這樣的現實有點叫人接受不能。遲雅頃刻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可這低迷的氣壓僅僅維持了三秒,小狐狸就立馬露出了狡黠的笑顏。
正好,又可以調戲一下一本正經的司徒少爺了。
於是等司徒忍回來時,遲雅已經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