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相對的瞬間,彷彿血液在皮下沸騰了,彼此的熱度互相傳遞侵染,唐小軟忽然覺得,沐槿衣那一貫微涼的掌心,竟彷彿熾熱了。彷彿一根看不見的絲線系在了兩人心頭,血脈相連,自然,疼痛相依。
忽然而至的悲涼感,她從未想過有天這樣的情緒會出現在她的心頭。沐槿衣主動抓住了她的手,沐槿衣居然主動抓住了她的手,她不是應該開心才對嗎?為什麼她卻像是孤身一人站在空落落四野荒涼的懸崖邊,由身至心都是一片蒼涼絕望,看不見來路,也看不見歸途。
彷彿也是意識到了什麼,沐槿衣很快略帶尷尬地縮回手去。
兩兩沉默了,幸好唐煒適時地聒噪了起來:“我說你們女孩子啊也真是奇怪,整天摟摟抱抱的也不嫌膩歪。”這兩位自然是沒錯過好戲,只可惜糙漢的心裡向來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未通。
唐小軟正想叫他滾回去撿肥皂,忽然耳邊一陣銳鳴,那聲音來得又急又快,她眼角餘光瞄見一塊雙掌大小的陰影從半空中直掠沐槿衣而去,而沐槿衣卻似乎正陷入在某種放空狀態中,並未察覺。來不及多作思量,唐小軟幾乎是本能地便撲了過去,抬起雙手緊緊抱住沐槿衣雙頰,將她的臉牢牢護在自己懷中。
“唐——”小軟兩字尚未來得及吐出,沐槿衣已然感覺到抱住自己的那個女孩子全身顫了一顫,一聲痛呼逸出喉間。她心中一緊,快速掙開身子反將唐小軟拉入懷中,一手抽出短刀便憑直覺削去——
撲稜稜一陣響,隨著一聲銳鳴,一把斷羽在空氣中慢慢飄落,同時有著什麼硬硬的東西滾落在船板上,發出鈍鈍的一聲篤響。
唐小軟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呆呆地望著被沐槿衣一刀削去半截腦袋的襲擊者,身首異處的它正在船板上做著最後的掙扎與抽搐,黑漆漆的身子浸在赤紅的鮮血中,看上去煞是可怖。直覺告訴她這是剛才被她們截胡了到嘴食糧的那隻水鳥,沒想到一隻鳥的報復心竟然有這麼強。
“你沒事吧?”沐槿衣聲線微微不穩,手指緊緊抓住她的,上下檢查。
“哈、哈哈,沒事,一隻破鳥,我能有什麼事?”眼見得沐槿衣如此緊張在意,唐小軟心中自然很是受用,故做無謂地甩甩手,空氣中頓時飛濺出一滴鮮紅,瑟瑟滴落水中。
沐槿衣伸手拉過唐小軟受傷的手掌,一看那水鳥啄得極狠,淡粉色的皮肉被撕裂,傷口處一條細細的血線正絲絲縷縷滲出。她眼神一緊,忙取了碘伏給她消毒,又撒上止血粉,再用紗布仔細包裹好傷處。
唐小軟享受著這細心的照料,心中舒坦,一點傷口又哪裡放在心上,沒一會兒便生龍活虎起來,緊挨著沐槿衣身旁嘰嘰喳喳地說話。唐煒與強子則繼續划著船,忽然,船頭處驀地響起一陣怪異的咯咯咯聲,像是鋸子鋸斷木頭的聲音!“什麼情況?”唐煒說著彎下身去。
強子忽然叫道:“別低頭!”
唐煒一驚,只見眼前一道紅影嗖地一聲便到了眼前,饒是他反應極快立刻抬頭後退,額頭仍是火辣辣的一陣劇痛傳來。他一屁股坐回船上,驚魂未定,伸手自臉上輕輕一摸,觸手溫熱,一片黏膩。
“那是什麼鬼東西!”看到自己一手的鮮紅,唐煒終於後知後覺地怒了。
不遠處有別的遊客行船,為免驚動人群,沐槿衣等人也不便出手,只得警惕地瞪著那一擊得逞後又快速潛入水中的紅色怪影。唐小軟看著堂兄一臉一手的鮮血,也是驚得不輕:“是魚嗎?食人魚?我天,這裡怎麼會有食人魚?!”
沐槿衣從行李包裡拿出一包溼巾丟給唐煒讓他擦擦傷口,眸光緊緊地鎖定在他受傷的額頭,那裡皮肉翻飛,明顯是被尖利無比的細長物體勾咬,難道,真的如唐小軟所說是食人魚?可是這裡向來都不曾聽說有這種魚群的存在啊。
正思量處,那紅色怪魚又出現了,這次它是繞到了船尾,一行人再次聽到咯咯咯的聲音響起時已經晚了,強子怪叫一聲便站起身來:“不好,船在漏水!”
“沐姐姐,怎麼辦?”唐小軟也發現自己所坐的地方已經開始滲水了,這裡的租船本就是隻比竹筏多了個船沿兒,質地自然很是一般,那咯咯咯的聲音響不到一會兒,船底便已經出現了好幾處細小的裂縫,涼涼的湖水很快絲絲地滲了上來。
“棄船。”沐槿衣快速作出了判斷,向不遠處唐愷他們打手勢請求接應。“你們都過去那邊。”
“沐姐姐,那你呢?”唐小軟本能地問道。
沐槿衣皺眉盯著腳下一點點漫上來的湖水,從揹包裡快速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