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回來的那麼快。除了信使之外敢在她的營地如此張揚地行走,並且邊走邊說笑的男人只有三個,一個是她爹杜疤瘌,一個是她的未婚夫程名振,剩下的一個,只能是大當家張金稱。
隔著敞開的窗子,見到兩個女人還在若無其事地縫製衣服,張金稱和薛頌兩個忍不住放慢了腳步。印象中,杜鵑從來沒像今天這般有女兒氣,那一針一線中流露出來的溫柔與乖巧,簡直讓他們懷疑屋子裡邊換了另外一個人。但擺在窗下的兵器架子,還有掛在牆上的硬弓,卻告訴他們眼前這間屋子的主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主人,只是因為某個眾所周知的原因,所以才不吝於展示自己的溫柔。
“大當家,您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了!”畢竟沒練過武,柳兒無法和杜鵑比誰更能沉得住氣。聽到屋子外的腳步聲停止不動,趕緊放下針線,起身笑臉相迎。
“二伯特地來接柳兒姐姐麼?”見柳兒已經起身,杜鵑也只好收拾針線,斂衽為禮。“薛大叔怎麼也來了,您手頭的事情忙完了?”
“沒,今天沒什麼事情。隨便,隨便走走!”明知道杜鵑不可能對外邊的訊息一點兒也不知情,薛頌還是被親眼看到假象弄得有些發懵,楞了楞,笑著回應。
“侄女這裡沒收拾過,如果二伯和大叔不介意,請到外間屋裡稍作片刻,侄女這就讓人奉茶!”跟柳兒學了幾個月的待人接物,杜鵑做起來還真有幾分閨秀模樣。只是她表現得越從容,張金稱和薛頌兩個心裡越沒底。趕緊擺了擺手,笑著阻止,“那個,茶我們就不喝了。在主寨那邊已經灌飽了肚子。我們兩個到這邊來只是隨便逛逛,順帶通知你一聲,九當家去挑宗城去了。可能會跟楊白眼兩個對上!”
杜鵑輕輕一笑,臉上瞬間寫滿了自豪與自信,“是麼,他可膽子真夠大的。什麼時候的事情?現在把宗城拿下來了麼?”
“沒那麼快!兩天前他從清漳出發,滿打滿算,今天也就才走到地方。不可能立刻就打起來。”張金稱裝傻裝不過杜鵑,只得將自己前來的目的和盤托出,“那楊白眼也很不好惹,咱們是不是派援軍過去,我一直在猶豫。算起來你也是一個當家人,所以想聽聽你的主意!”
“侄女能有什麼好主意啊,大當家怎麼安排,侄女怎麼做就是!”杜鵑笑得臉都酸了,目光卻愈發堅定。‘相信他,如果連你都不相信他,別人更不會給他予信任’柳兒的話一直在她耳畔炸響,讓她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恐懼,從容面對即將到來的命運。“不過我想他這麼做,一定經過再三考慮。大當家派不派援兵,結果都不會相差太多。”
“你看,我說小九兄弟胸有成竹吧!”沒等張金稱琢磨出杜鵑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來,二當家薛頌已經開始興奮地拍手。“小九娶了鵑子,真是幾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咱們一堆大男人看著都發懵的事情,鵑子一句話便給解決了!”
“也是,派兵過去,也未必趕得上兩軍交手!”張金稱本來就在派援兵與不派援兵之間徘徊,聽杜鵑也支援薛頌的建議,立刻對程名振的信心大增。“只帶著三千兄弟就敢硬挑楊白眼,也就是咱們鉅鹿澤,才能出這等好漢。無論勝敗,只要是小九能平安回來,我一定親自出澤去接他。***,今後誰再笑咱們鉅鹿澤沒人,老子把九當家往那一戳,保準臊得他們一個個都抬不起頭來!”
笑罷,他也不再多囉嗦,隨便向柳兒叮囑了幾句,拖著二當家薛頌轉身回主營。耳聽著外邊的腳步聲去遠了,柳兒終於透出了一口氣,伸手向脖子扇了幾下涼風,喘息著說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有本事。先前還跳著要去跟人拼命,轉眼就穩重得像泥菩薩一般!”
“還不是姐姐指點的及時!”杜鵑淡淡一笑,慘然道。鉅鹿澤不派援軍,自己終於沒有落程名振的臉。但萬一程名振戰敗,可能連鉅鹿澤都回不來了。她可以陪著程名振一道賭博,並接受所有輸贏結果。但無法再等,無法只是等待捷報或噩耗的傳來,卻不做任何事情。
“沒事,九當家去年一個人,也能在張大當家的幾萬兵馬中走個來回!”上前握住杜鵑冰冷的手指,柳兒低聲安慰。“當初所有人都認為他必死無疑,但我就相信,他福大命大,肯定能活著回來!”
“那會兒和這會兒不一樣!”杜鵑感覺到對方掌心的溫度,卻忽略了對方身體和說話時聲音的顫抖。“那會兒我在張大當家營中,現在卻是他一個人。我不派兵去添亂,也不求人派兵落他的臉。我自己……”輕咬貝齒,她斷然決定,“我自己去打探訊息,不讓他自己跟人拼命!”
柳兒被杜鵑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