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沒事兒,他結實著呢!”孫駝子咧嘴而笑,露出滿口的大黃牙。“你接著問吧,我先把他臉上的水泡用雪敷一下,免得將來留下疤瘌!”
“哈哈哈哈!”眾寨主、堂主們看了一眼杜鵑,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把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玉面羅剎笑得滿臉通紅,跺了跺腳,扭頭向人群外跑去。
“帶隊的將領絕非庸手,咱們先前的戰術得變一變!”不待張金稱追問,程名振繼續補充。“我聽見馬蹄聲的時候,他們距離我至少在五里之外。黑夜中驟然見到前路起火,這隊騎兵非但沒有停下來察看情況,而且加快速度向館陶撲來。要不是今夜風大,唉吆,那點兒火勢肯定攔不住他們!”
聞聽此言,眾寨主收起笑容,臉上的表情迅速被凝重所取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行軍路上突然看到火光,領兵者卻冒著遭到伏擊的危險硬向前衝。這說明敵將要麼是一點領兵打仗的經驗都沒有的生瓜蛋子,要麼是極其自信的百戰宿將,根本沒把伏擊者放在眼裡!而從程名振帶回來的情報上綜合分析,敵將顯然是屬於後者。若是真的被他偷襲得手,恐怕身邊這數萬弟兄,至少有一半以上要把性命丟在館陶城中了。
“多虧了程兄弟了!”二當家薛頌心思最敏銳,想想睡夢中被人砍掉腦袋的情形,不覺一陣後怕。“現今之計,直接撤退恐怕也來不及。官軍騎兵多,速度快,咱們又不可能把剛到手的過冬輜重全都丟下!”
“我已經按照你的提醒,把弟兄們全集結起來了。”此刻,張金稱心裡對程名振也充滿了感激,再也顧不上追究他半夜因何故而出城。“你說,咱們該怎麼調整戰術。這裡邊就你讀過的書多,你先畫下個道道來,行不行大夥再商量!”
“肯定不能硬拼,否則即便打敗了他們,咱們損失也太大!”程名振略一沉吟,撿著眾人能接受的理由低聲奉勸。
“當然不能硬拼。咱們手裡的傢伙跟官軍沒法比!”沒等程名振把話說完,王麻子不耐煩地打斷,“說正題,快點兒!小小的孩子,說話怎麼比老頭子還囉嗦!你直接說怎麼辦吧,別耽誤功夫!”
“四叔彆著急!”程名振又笑,扯著五當家郝老刀的胳膊努力站起身,舉頭向東方張望。遠處的火還在燒,但勢頭已經不像先前那般大。如果沒人干涉的話,估計頂多再過上兩個時辰,火頭也就被寒風給吹滅了。“我放火的地方,距離館陶縣還有一段路。大概五里左右。城東這片距城門一里左右的地方,我記得有兩座小土丘,還有幾塊莊家地。原來種的是麥子,夏末收過後沒補種菜,雜草長得有膝蓋那麼高……。”
又沒等他說完,四當家王麻子、八當家盧方元先後跳了起來。“你瘋了,在這裡點火,等風向一變,咱們自己都沒地方跑!”
“咱們可以進城!要不是他剛才捨命救了你們,你們兩個早就死了!”杜娟看不慣別人對程名振兇,再次湊上前,大聲反駁。
兩個男性當家不屑跟一個紅腫著眼睛的小女子一般見識,撇了撇嘴,將目光轉向了張金稱。“讓大當家說這把火到底放不放。別燒不成敵人,反而把自己葬在了火場裡邊!”
“眼下颳得是北風!”張金稱抬頭看了看遠處被燒紅了的天空,心中好生為難。他現在其實最想做的事情是立刻帶領弟兄趁夜脫身,但二當家薛頌剛才提醒得對,如果強行撤退的話,人可能都逃掉,打下館陶的戰利品,卻肯定沒法帶走。那可是幾十萬石精糧,夠澤地裡的老弱病殘嚼上大半年。
“但寒冬臘月之時,風向反而最不穩定!一旦天亮時風向變了,咱們……。”孫駝子也不贊成繼續放火的主意。放下手中的溼布,低聲提醒。
“風向一直在變!”程名振摸了摸臉上的水泡,咧嘴苦笑。“主要是北風,但忽東忽西。否則,剛才的火頭根本不可能蔓延得如此厲害!”
剛才那一幕極其驚險。發覺敵軍主動加速,他知道自己肯等跑不過戰馬。所以乾脆豁出一條命,把周圍能點燃的枯草幹樹全部點燃了。誰料變幻不定的風向不但將幾十個火頭迅速擴充套件為一條龐大的火帶,而且將他的退路也給封了起來了。如果不是杜鵑和郝老刀兩個捨命相救,他今夜不被火燒成灰,也得被煙活活燻死。
但這點苦頭也沒白吃,就在被困在火海當中無路可逃時,他已經想好了退敵的良策。看著張金稱茫然不解的雙眼,程名振頓了頓,繼續建議,“所以,屬下才建議大當家把能派的地弟兄全派出去,以離城一里那個土丘為標記,將土丘以東的雜草,枯樹全給點著了。火勢燒得越大,咱們平安脫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