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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百戰名將比肩?與其說他是天生的將才,不如說他是一個瘋狂的賭徒。因為尋常人中,只有賭徒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也只有賭徒才會在失敗的邊緣上尋求那一線勝機。

他賭,賭官軍受不了速勝的誘惑。賭自己在官兵與潰軍雙重衝擊力下堅持得比伏兵沖斷敵陣所需的時間要長。楊善會痛恨自己沒提早一刻發覺對手賭徒嘴臉,在發現洺州賊左翼完全崩潰的剎那間,他已經把麾下所有兵馬壓押了上去。如今,骰子已經落地,無論多麼不甘心,誰也無法逆轉坤乾。

戰場的形勢瞬息萬變,沒等楊善會從絕望中振作起來。程名振已經又揮動令旗,將後續殺招接連使出。雄闊海、伍天錫二人所率領的陌刀隊成功斬斷了敵軍的“腰桿”之後,刀鋒陡轉,由橫向縱,斜著再度殺入了郡兵當中。而其中軍和剩餘兵馬則保持一個厚厚的長方陣列,穩步左推。如同一塊砧板迎向兩把刀鋒。

清河郡兵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活魚,無論如何掙扎都屬徒勞。兩支陌刀隊銳不可當,轉眼間將郡兵的陣型從兩段切成了四段。並且越割越零,逐漸向八段,十六段演化。而先前已經掉頭逃走的賊人們又毫無愧意的轉了回來,以從沒有過的勇悍加入了戰團。他們就像一群見到血的野狼,攻擊雖然不像洺州賊主力那樣有條不紊,卻勝在人多勢眾。郡兵們在外有群狼環伺,內有刀鋒剖骨的境地下,各自為戰,越戰心中越絕望。

“撤吧,郡丞大人!撤得越早,撤回去的弟兄們越多!”都尉莊虎臣仗著自己一身的武藝,在親兵的護衛下衝回了楊善會身邊。他曾經在楊義臣老將軍帳下歷練過,心態遠比其他同僚沉穩。在別人發覺上當亂作一團的時候,率先發覺敗局已定,所以力主楊善會接受失敗,想方設法與敵軍脫離,從而盡最大限度儲存實力。

“撤,向哪?”楊善會從自怨自艾中被驚醒,沒好氣地回應。

莊虎臣被問得喘不過氣來,心中暗罵,“如果不是你非要撿什麼漁翁之利,怎麼有今日這般結果?”但作為下屬,他只有替上司背黑鍋的義務卻沒有指責上司剛愎自用的權利,忍了又忍,低聲解釋道:“屬下,屬下的意思是。現在壯士斷腕還來得及。清河郡城剛剛修葺過,我等據守待援,賊人一時半會兒未必能攻得下!”

“你帶本部兵馬先走吧!”楊善會嘆了口氣,緩緩從腰間抽出橫刀,“清河子弟全在這兒,老夫不忍棄他們於不顧!”

“大人何必喪氣如此。壯士斷腕,圖的乃是將來!”早已經被四野裡的喊殺聲嚇得六神無主的幕僚們發覺楊善會起了玉碎之心,趕緊七嘴八舌的勸解。

“昔日越王勾踐若不臥薪嚐膽,又怎可能雪滅國之恥!”找理由,文人們一個比一個在行。大夥心裡都明白,如果楊善會肯突圍的話,跟在他身邊,大夥還有機會逃離生天。萬一楊善會非要與敵人拼掉老命,大夥固然滿腹經綸,可誰也頂不住土匪迎頭一刀。

“老夫,倦了。虎臣,你武藝好,能護著幾個人能出去,就護著幾個出去吧。不必回後營,直接過河,然後想去哪就去哪吧!”楊善會早就看穿了眾人心裡那點東西,慘然一笑,將橫刀架在了自己脖頸上。“至於老夫,就在這看著。等賊人將清河子弟殺盡了,老夫就隨弟兄們一道去!”

“大人!”眾幕僚悽然淚下,或因感動,或因為懼怕即將到來的命運。楊善會笑著衝大夥搖頭,“老夫年近五十,今日才死,已經不算早夭。況且以身殉國,乃千古留名之美事,諸君又何必做小兒女狀?”

“援軍,大人,援軍來了!”危急時刻,有人突然扯著嗓子尖叫了一聲。

“哪?”楊善會本能地扭頭張望。剛一分神,莊虎臣已經合身撲上,一巴掌拍歪了他的刀刃。眾幕僚也顧不得斯文了,亂哄哄上前,扯胳膊的扯胳膊,抱腰的抱腰,硬是將橫刀從楊善會手中給掰了出來。

楊善會急得額頭青筋直冒,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大叫道:“諸君切莫誤我,諸君切莫誤我。我大隋有戰死的雄鬼,豈有降賊的郡丞?”

“回清河,回清河。回去後再想辦法!”眾人不肯鬆開他,一邊拖著他向戰團外退,一邊回應。

“回去何益,回去何益?援軍在哪,援軍在哪?”楊善會被眾人控制得動彈不得,一邊落淚一邊嚷嚷。

他不是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只是經歷了多年戰爭,清河郡的精銳都已經被折騰得差不多了。眼前這些弟兄,幾乎是他能籌集起來的最後力量。如果把這些將士再丟給程名振,即便自己平安撤回郡城,一旦賊人尾隨來攻,城池也守不了多久。況且臨近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