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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滅他們的族!”地方官員和士紳們悲憤莫名,哭天搶地詛咒。

彷彿聽到了他們的詛咒聲。又過了幾天,終於從北方傳來了有關皇帝陛下的最新訊息。

大業十一年,秋,八月,乙丑,帝巡北塞。突厥可汗始必率四十萬眾,困之於雁門。

第三章 朝露 (八 下)

到了這個時候,河北各郡的官吏士紳們才終於明白,東西兩都留守為什麼收了他們的禮物卻遲遲派不來救兵了。皇上都被困在雁門了,誰還有心思再管地方上的事兒?既然朝廷沒心思管地方上的事情,張金稱、高士達、程名振等賊連續一個多月來自然是有恃無恐,為所欲為了。

可張金稱等賊從哪裡聽說的皇上被困雁門的事情,怎麼比各郡官員們訊息還要靈通?他們會不會事先與突厥人串透過,裡應外合禍亂天下?如果雙方沒有勾結,怎麼動手的時間碰得這般巧?

重重疑問,令人百思不解。但眼下對於地方官員和豪強們來說,最要緊的不是調查綠林草寇與突厥狼騎之間有沒有瓜葛。而是如何想方設法在亂世中活下去,苟延殘喘。

張金稱殘暴好殺,兼之息怒無常。抵抗和不抵抗他,結果都差不多。碰上他心情不好時,親孃老子也少不得要被剖腹剜心。碰上他心情好,也許就寬宏大度一回,打死他幾千兄弟也沒有罪責。高士達生性貪婪,所過之處比水洗了都乾淨。萬一被他打到了家門口,大夥就等著活活餓死吧,無論你投降也好,堅守也罷,城破後,只要能搬得動的財物,包括門板鐵鍋都會被摘下來運走,絕不會讓你再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相比之下,河北群賊中,遵守規矩的程名振和不愛濫殺的竇建德二人就顯得難能可貴了。特別是前者,只要地方官員跟他達成了協議,按期送上所需的米糧。洺州軍決不會再上門騷擾。甚至連其他草賊流寇的窺探也能避免,沒等對方靠近,程名振會派一哨得力人馬迎上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實在說不動勸不動了,就直接亮刀子。通常事態沒等發展到亮刀子的階段,劫掠者也就自己知難而退了。按照綠林道上的說法就是,各人有各人的一畝三分地,誰也別撈過界。

“要是程將軍肯登高一呼就好了!”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面對著無可奈何的命運,有些心思活絡的人忍不住偷偷地期盼。既然朝廷失去了對河北道的控制,大夥不如撿一個相對仁慈的強者追隨。從大夥的切身利益著想,程名振和竇建德二人絕對上上之選。但這個念頭也就是私下裡嘀咕嘀咕,永遠甭想落到實處。首先,程、竇兩賊在河北綠林道上都屬於小字輩,竇建德頭上還有大當家高士達,知事郎王博。至於程名振,就更提不起來了,按江湖資歷,他比竇建德還小了一輩。即便不按資歷,只按實力計,眼下張、高二賊各自擁眾以十萬計。而程名振,一個多月折騰下來財貨沒少搶,麾下卻依舊是那一萬多人兒。真的要把河北群雄排個座次,他程名振名頭雖然不小,勢力卻永遠跑不出最後五位之內。

“此子胸無大志,充其量不過一守家之奴罷了!”仔細分析之後,有心人難免會對程名振感到失望。入秋後一個多月來,河北群雄趁著朝廷無暇他顧的機會紛紛擴充實力和地盤。聲勢浩大如張金稱者,幾乎席捲了整個清河郡,正攜雷霆萬鈞之勢向信都郡壓去。比張金稱折騰得稍差一些,比如高士達和竇建德,也拿下了幾乎半個平原郡和半個渤海郡。而程名振卻像個離不開家的看門狗般,在幫助張金稱擊潰楊善會後,便帶著戰利品返回漳水西岸去了。最近一段時間,張、高、竇、王等賊在漳水東岸往來馳騁,盡撿富庶的大縣、大集糟蹋。而程賊回到漳水西岸後,卻只是將狗山、紫山等小寨子和鄰近太行山,窮得連縣衙都修不起的武安縣收入了囊中。對於近在咫尺卻無力自保的永年、邯鄲二城卻視而不見。

這種畏手畏腳的小打小鬧自然吸引不了別人的注意,更贏不得各地豪強們的尊敬。人們天生喜歡將目光投向那些強者,雖然強者未必會給他們提供任何庇護。但也有個別人,如武陽郡的長史魏徵、下搏縣縣令張九藝,言談中卻愈發對程名振推崇有加。他們以別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清楚地發現,就在張金稱轟轟烈烈橫掃清河,高士達熱熱鬧鬧為禍平原的時候,程名振所部洺州軍徹底將治下地盤連成了一個牢固的三角形。一個角頂著鉅鹿澤,一個角頂著漳水,還有一個角探向千里太行。永年縣和邯鄲縣雖然也被包括在這三角之地範圍內,但那兩個縣的官員,包括治所設在永年的武安郡守周過,若說跟程名振沒有暗通款曲的話,決不可能坐穩屁股下的官位。

“進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