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是來當使者的!”王二毛嚇得趕緊將手中橫刀連著刀鞘高高地舉起,顫抖著聲音回答。
“使者?”嘍囉兵們被這個新鮮的名字弄得一愣,隨後爆發出一陣近於瘋狂的笑聲,“你他孃的當這是兩國交戰呢?滾遠邊上玩去!我們這裡只收俘虜,不收使者!”
“我們就是來談投降之事的。”程名振趕緊上前一步,陪著笑臉求解釋。
“投降就開城門。派你們兩個毛孩子來做什麼?”有個長得只有程名振肩膀高的漢子兇巴巴地喊道。
“不是怕驚了城內百姓麼?況且這麼大的事兒,總得雙方商量商量,先理出個步驟來!”程名振想都不想,信口回答。
“扯淡個步驟!”嘍囉們大聲喝罵,兵器幾乎已經砸到了程名振和王二毛兩個的臉上。“把城門開啟,回去跟他狗官說,把糧倉和庫房開啟。把今早帶頭抵抗的那傢伙交出來剖腹挖心,爺爺們就饒了他!牙崩半個不字,老子們一刀一個,保證讓他來不及後悔!”
“糧倉和府庫早開啟了。裡邊有多少東西都列在了單子上。你們這麼多人,總不能沒個數地亂搬吧?所以縣令大人先讓我向張大王報一下數。別等諸位進城後發現什麼東西短了,少了,又拿縣令大人的腦袋瀉火!”程名振反正豁出去了,滿嘴亂跑舌頭,“清單就在我身上,城中的糧食財貨隨時可以運過來!拜託幾位前輩幫忙通傳一聲。就說館陶縣兵曹程名振奉縣令大人之命,前來商量投降相關事宜!”
“哈哈哈哈!”嘍囉兵們又爆發出一陣大笑。見過臉皮厚的官兵,但大夥卻從沒見過館陶縣諸人這麼厚的。什麼先送清單,分明是想跟張大王討價還價好得個善終。虧得這少年還振振有詞,彷彿誰看不出他家縣令那點兒小心思似的。
王二毛又氣又怕,臉色早已變得雪白。從心底湧出來的恐懼控制住了他,讓他渾身上下都忍不住顫抖。但他卻始終沒有後退,半邊身體緊緊護在朋友身側。彷彿對方身上藏著無數珍寶般,令人寧可選擇死亡也不敢選擇放棄。
“嘿嘿,嘿嘿!”程名振發覺了二毛異常,一邊悄悄地將他擋在身後,一邊大聲地陪著眾嘍囉們傻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王二毛機械地跟隨著好朋友,亦步亦趨。笑了幾聲後,他發現裝傻並不是很艱難的事情,至少能讓自己暫時感覺舒服一些。於是笑得更順暢,眼淚順著眼角不住地往下滾。
兩個小毛孩子一個膽大憨傻,另一個膽小窩囊,面對著這樣的敵手,嘍囉兵也著實沒心思抖威風。笑了一會兒,帶隊的小頭目擦了把笑出來的眼淚,搖頭說道:“你家縣令也真有本事,居然連讓兩個孩子探路的辦法都能想得出來!跟我到軍營門口等著,我替你上報給張大王。不過大王會不會見你,我可不能保證!”
“沒事,沒事。只要我把話帶到了,就能向縣令大人交差!”程名振“喜出望外”,從口袋裡邊抓出一把銅錢,毫不顧忌地朝小頭目手裡塞。“這是一點點兒小意思,幾位大哥拿去買酒不醉,買飯不飽,權當個心意。日後咱們城裡見了,幾位儘管到我家喝酒去。咱們館陶縣別的不成,酒水倒是有名的夠辣!”
“買酒不,不醉,買飯不,不飽!”王二毛一邊哆嗦著,一邊鸚鵡學舌。
“去去,別拿錢來收買老子。被張大王知道了,老子非挨鞭子不可!”小嘍囉頭目用力將手一推,大聲呵斥道。“老子要錢,自己到城裡取。不缺你這三瓜兩棗兒。跟上,把兵器交出來。到了營內不準東張西望,小心被人挖了眼睛!”
“沒想到幾位大哥居然不收好處,簡直比我家縣令還清廉!”程名振訕訕地將手縮回,撓著後腦勺回應。
這句馬屁拍得極不成功,幾名嘍囉聽完,立刻大聲反駁,“你家縣令清廉個屁。就差沒把土地爺挖出來了!這當官的要是清廉,老子就不用造反了。***,他們做的那個樣子,也就能糊弄糊弄你們兩個小屁孩兒!”
“那,那你可說錯了,我,我家縣令從來不做樣子!每,每回,每回他想收錢,總能找出個好聽的名,名目!”王二毛終於緩過一口氣,畏畏縮縮地接茬。
這倒不算冤枉了館陶縣諸君,就連程小九這屁股都沒坐熱的兵曹,半個月內撈到的錢都是他先前幾年都看不到的。只不過在城內王二毛從不敢明著說,此刻被嚇暈了頭,什麼話都不經思索向外冒。
如此實在的話被嘍囉兵們聽在耳朵裡,愈發覺得兩個少年沒威脅。他們笑呵呵地將二人圍攏在中間,一邊向營盤附近走,一邊東一句西一句地拿少年人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