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黎炳坤在床上一趟就是一個月,在此期間,紅衛兵到沒有上門找麻煩,但一個不速之客,卻在一天的傍晚時分來到了黎炳坤的住所。
這個人看起來大概四十幾歲,面色白皙,身材瘦弱,一看就像是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文化人。這人在進入黎炳坤家後,隨手關上了房門。
黎炳坤所住的房子是低矮的板夾泥土房,採光本就不好,不速之客將門關上之後,屋內光線驟然變暗,從糊著窗紙的窗戶透進來的陽光支離破碎,並在不速之客的臉上形成了斑駁的黑影,使他那張斯文的臉一下子變得如鬼魅般駭人。而黎炳坤也無來由的感到有些心慌氣短起來。
“你叫黎炳坤,對吧。”不速之客說話聲音低沉暗啞,聽之即有一種陰森之感,“那你和黎老廣是什麼關係啊?”
“那是我爹,你是哪位啊,認識我爹嗎?”黎炳坤見不速之客很斯文故而沒有戒備心理。也是,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裡,人們在毛爺爺的一種思想、一種聲音的長期薰陶下,總是認為自己活在一個沒有壞人、沒有私慾的世外桃源裡,對人也少有戒心。
“當然認識,而且我們還是老相識呢。”不速之客微微哂笑,眼睛突然變亮,亮得令黎炳坤無來由的響起了準備發起攻擊的蝮蛇。
“我叫墨幹天,聽你爹提起過嗎?”
黎炳坤有些發矇,墨幹天,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黎炳坤一下子想起了父親在世時每喝醉酒都要和自己絮叨的那個不願回首的故事,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庭教師??墨幹天!
“你、你別瞎胡嘞(東北方言:胡說八道)了,墨幹天是我爺爺那輩的,你這歲數根本不對啊,你到底是嘎哈的?”黎炳坤不傻,自己父親講過,那墨幹天當年30幾歲,活到現在起碼有60幾歲了,可眼前這個自稱墨幹天的不速之客看起來不過40來歲,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人嘛。
“哈哈哈……既然你不信。”自稱墨幹天的不速之客發出一陣如痰堵喉嚨的嗬嗬長笑,就像蝮蛇吐信的嘶嘶聲音,“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吧。”
說著話,自稱墨幹天的不速之客在臉上用力揉搓了幾下,一快類似白色膠皮的東西就從他的臉上一點一點的爬,沒錯,那塊白色膠皮就像有生命一樣的從墨幹天的臉上爬到了他的手裡,並懶懶的纏在了墨幹天的右手腕上。
墨幹天慢慢的抬起頭……一直偎在媽媽懷裡怯怯的看著來訪的不速之客的黎仕其突然尖叫起來,小小年紀的他被嚇得尿了一褲子:那個人的臉上完全沒有眼睛,只有一條裂開的大口子,裡面一個火紅的珠子精光四射!
墨非命的講述算不上娓娓道來,但是,因為剛才看到過了他的真容,所以當他講到他的爺爺墨幹天露出本尊的時候,我們還是忍不住為黎叔一家捏了把冷汗。而且,那塊白色的膠皮是我一下子聯想到了通靈透,只是,在那個砸爛一切、連野仙都藏身深山不敢出頭的特殊年代,老魔頭墨幹天怎麼居然能如此大模大樣的繞世界橫晃?
見我和胖子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墨非命一臉的不屑:“切,你們倆想什麼呢,我爺爺是什麼身份?你以為他會自貶身價去殺一個無名小卒?”
“那你爺爺嘎哈去了,臥槽,你別告訴我你爺爺是拆遷隊的啊,要大戰釘子戶啊。”胖子呲牙一樂,可惜,他的幽默很冷,冷得墨非命是一頭霧水。
好在墨非命心情真的很不錯,他沒有理會胖子的插科打諢,繼續講起了故事。
墨幹天一露出那副嚇死人不償命的尊榮,可把黎炳坤嚇個半死,因為雖然他對毛南道教道法、巫術小有所成,但是,畢竟都是紙上談兵,並沒有實際應用的經驗。如今一個怪物突然冒了出來,他自然是害怕、害怕,還是害怕啦。
出於一個父親的天性,黎炳坤掙扎著起身保護自己的老婆孩子:“你想幹啥,你害得我家還不夠慘嗎,我、我和你拼了。”一想到慘死的弟弟,黎炳坤渾身發抖,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墨幹天。
墨幹天怎麼會將黎炳坤放在眼裡,他先是將那塊白色膠皮重新放到臉上,又恢復了先前斯文、儒雅的相貌,而後優雅的起身,並冷冷的看著黎炳坤:“以你的微末道行,我若殺你,還用親自來嗎?我問你,你父親還留下什麼關於毛南道教的資料了,哪怕是隻言片語,你也要統統交給我,否則。”墨幹天將視線移到黎仕其身上,“我會讓你們黎家世世代代揹負五弊的詛咒。”
何為五弊?其實就是一生中註定要“鰥、寡、孤、獨、殘”,這個詛咒,不可謂不毒也。
黎炳坤完全知道墨幹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