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是打不服的,更打不絕,就像南蠻,即便打怕了,大齊軍隊一撤,照樣出來殺燒搶掠,孫子兵法上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也就是說,攻心為上。就像碧青丫頭說的,先打服了,再施以恩德,用大齊的禮義仁智信,教化胡人,開放兩國邊境,商人可自如貿易,用大齊的布帛,絲綢,茶葉,糧食去換胡人的牛羊,牲口,皮毛,藥材,長此以往,胡人過上安定的日子,哪還有心思掀起戰端,到那時,北境豈能不安。
或許,等雁門一戰之後,自己上書萬歲,保舉劉盛出使胡地,落第如何,只要能讓大齊北境得安,就是棟樑之才,只不過,前提是這一仗得大勝,用丫頭的話說,打服了,胡人才會老實的坐下來,讓大齊施恩,那丫頭的話雖糙,理兒卻真不糙。
想到此,又不禁有些擔憂,崔家跟赫連一族內鬥已久,但願這次兩家會以大局為重,先把這仗打贏了再說,但武陵先生心裡,又十分清楚,以崔家家主的性子,大概不會放過這一次的天賜良機。
但是,這一切還要看太子殿下的選擇,崔家算太子這邊兒的,崔家一旦倒了,對太子並無太大好處,尤其還有個淑妃所出二皇子虎視眈眈,若赫連一族獨大,太子的處境恐怕不妙。
太子稍一猶豫,恐雁門這一仗就難說了,想著,不禁嘆了口氣,自己的處境何嘗不是如此呢,但大義當前,為了大齊,太子殿下也應知道怎麼選擇,更何況,趙東籬如今正在雁門,有他在,太子不至於犯糊塗。
而此時,太子正怒不可遏,雖之前也懷疑是崔家的事兒,可事兒真查出來,還是讓自己難以接受,崔家再混賬,也該知道崔氏一族的顯貴是從何而來,崔慶元兄弟做出如此通敵叛國之事,置大齊與何處,簡直混賬之極。
崔家早晚會倒,可此時卻並非最佳時機,有赫連一族支援,二弟躍躍欲試,其心可知,雖自己是東宮太子,大齊儲君,卻也不知父皇心中到底想的什麼,若父皇屬意二弟,自己這個大齊儲君就是個笑話。而把這些罪證交給自己的赫連威,更是其心可誅,。
慕容湛臉上的狠厲一閃而沒:“蘇全,請老師過來大帳。”
東籬先生進來的時候,慕容湛還在來回走動,先生挑挑眉,太子的性情極為內斂,喜怒輕易不行於色,更不要說,這般明顯的焦躁,自己教了他這麼多年,也是頭一回見。
見過禮,慕容湛也不隱瞞,把赫連威送了崔慶元崔慶平罪證的事兒和盤托出,然後望著東籬先生:“老師,弟子何如?”
慕容湛輕易不自稱弟子,若稱弟子就是極度迷茫之時了,東籬先生想了想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那天小年兒的時候,老夫跟碧青丫頭烹茶對坐,縱論古今,說起唐太宗之事,碧青丫頭跟老夫說,唐歸高宗,恐不是太宗本意,玄武門之變,太宗奪得江山,卻始終耿耿於懷,試想若李承乾不起多嫡逼宮之念,或許大唐江山也不會落於高宗之手了,丫頭言辭大膽荒唐,殿下聽了一笑即可。”
慕容湛頓如醍醐灌頂,站起躬身一禮:“弟子謝老師教導,卻,事到如今,學生該如何破局?”
東籬先生避開慕容湛的禮:“莫非殿下忘了此次雁門之行的目的?”
慕容湛多聰明,立時就明白了,赫連威既把崔慶元兄弟的罪證給自己送來,自己何不將計就計,崔家若是大齊的害群之馬,他赫連一族也脫不開城狐社鼠之流,自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正可藉機除此二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