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抬頭的瞬間發現,原來到了自己的別院。
古爾丹一見主子駕臨,立刻迎面而跪:“參見王爺!王爺快些進來吧,您身上的長衫已經溼了!”
耶律邪一驚,怎生竟是行到了此處,因為心中想著那件事,所以就來了?他意難自處,對於玉樓月,要如何提起這如今夏龍的局勢?!如藕人般走入門簷下,他站在那裡一愣半天。自成人之後,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舉措,何來今日,卻為了敵國的女子,優柔寡斷至此?
訕訕的搖了搖頭,髮絲上不知何時沾染的雨水也浸透了半片上身。盛夏時節,一直未停的細雨只給人們帶來些許的涼爽,可抬腿進屋之時,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沉悶。風,透不過牆壁,吹不進屋裡。那偶爾從縫隙裡偷偷灌入的沁涼,只在牆壁的那一點點間隙裡,未成氣候的被遏制住了。
“王爺居然也有份閒情在雨中漫步,享受這份逸緻。嘖嘖,我真是好生羨慕!”一陣果然充斥著無邊羨慕的語調傳入耳蝸,在這雨意綿綿的天氣裡,玉樓月居然沒有抱著書坐於窗前痴讀,倒是教人意外。
耶律邪抬頭的瞬間,收起凝重的面神,用著平時的笑容對著玉樓月:“呵呵,天上只是下小雨,還未出刀子,小姐倒是不如往常讀書了!他日若是下了紅雨或是刀子,只怕小姐要跑到雨中考慮一番吧?!”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此時對著她,他有些說不出口。在乎了呢,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這麼在乎了!
“再迷戀書海的人,也會有倦怠的時候。若真日日眼不離書,我就真的要飛昇了!”玉樓月不在意的笑笑,人也有乏善可陳之時,並無甚可恥。緩緩走出房門,她不顧頭上的細雨,徑自站到院中瞧著院中唯一的一片海棠。
未幾,玉樓月感覺頭頂上已無雨水滴落,眼皮一抬,只見那畫著清墨水畫的油紙傘撐於頭頂。不用回頭,她已知道是何人為她遮雨。
偶爾微風拂面,吹飛玉樓月的幾縷髮絲,飄飄然拂過身邊人的肩膀和撐傘的手背。這樣的畫景,看在外人的眼中,佛如一對在雨中爛漫的璧人,瑟瑟和諧。
女人不一定貌美而誘人,男人也非粗獷而英武。
耶律邪猶豫著,或許讓一切照舊,讓玉樓月什麼也不知便可?‘無憂樓’傳來的訊息,將她自四年前投水自盡未遂之後的點點滴滴傳給他,縱然花了他幾百萬兩的白銀,也不心疼。原來她果然是玉家那神秘的幕後人,原來那步步為營、環環相扣的計謀真是出自她手呢!可是,她料到了自己的家人此刻會在大牢裡嗎?
“小姐如今在此對龍城一無所知,想必也沒興趣聽到本王帶來的訊息了?!”鬼使神差的,一絲淺薄的滴水從海棠花上噴濺於玉樓月素淨的面容之時,耶律邪突然很想知道這一直處變不驚的臉上若是變換些色彩,會是一幅何樣的畫面。
額頭似乎被人敲了一記,玉樓月的胸中‘咯噔’作響。耶律邪來的頻繁了,今夜薄雨綿延之季,理當於府中賞景吸氣,享受泥淤的自然氣息之時,卻來到她這裡。那矗立於門口未入之時,身上本有的神秘越加隱晦。直覺裡,他是帶著關於她的資訊率性而來,卻在抬眼的瞬間收住所有的情感。為她撐傘的男人,又成了眾人眼中溫柔善慈的‘仁王’殿下。
“算算時間,我已經來到這裡半個多月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足夠王爺去攝取任何訊息了。”玉樓月不理耶律邪,離身於傘下,漏入雨中,隨性的撿起一株掉落的海棠花瓣,放入鼻下細聞。
看著玉樓月的雨中作樂,耶律邪彷彿被古老的精靈恍惚了心神:“或許於你來說,什麼都不管不顧,更是輕鬆。就像此刻這樣在海棠花前,閒暇時候讀書練字,得空於街上漫步散心……”為什麼,他居然樂見這樣的她,居然有了想為她創造這樣畫景的衝動…
“不是想,就可以想到的!看這些海棠花,開的多燦爛?”水珠浸過了玉樓月的外衣,雖是濛濛細雨,站久了,也會衣衫盡溼。她望著滿園的海棠花,冉冉而出的詞簿中,有著看透紅塵的灑脫,“看這些海棠花,盛怒的花朵託著鵝黃的花蕊。零星的曉風吹來,斷落的雨水劃過,那邊上開在最美的初始、曾經最耀眼的花瓣也到了凋落的時刻。滿園的花瓣,只憑一個人,怎能撿起?縱然撿起,已經凋零的殘片,又如何回到那怒放的花朵中,繼續綻放?”
“你想告訴本王,無論玉家出了什麼事,你也不在乎了嗎?”耶律邪寒顫滿身,如此安逸而實際的論調,從玉樓月的貝齒中出來,便似乎成了真理。可他不相信,她能捨得了玉家的牽掛,捨得了曾經的屬下。
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