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蒼卿應聲,除了之前的顧慮,他日兩國爆發戰爭,他定會再次御駕親征,到時候也需要這人的幫助。所以,早些讓他接觸軍務,也是有備無患。
承天央靠在司蒼卿的懷裡,低聲呵呵地笑了起來,“陛下真看得起我……其實,若不是為了報仇,我根本不想學這些。跟著哥哥四處騎馬玩樂,看看園子裡的戲,畫些山水美人,又不擔心吃飯穿衣,做一個逍遙王,才是人間美事一樁。”
司蒼卿安靜地聽著他的唸叨,垂眸看著這人低垂的頭顱,心中再次浮起隱隱的奇怪——最近的承天央,似乎很少再在自己面前做戲。雖然時常賴在他的身上,但似乎只是貪戀他的體溫……
模模糊糊地想著,這些感性的問題,司蒼卿向來是不討厭就聽之任之,不做追究。
“我一直很崇拜哥哥,”說到承天碧,承天央笑得開懷,抬頭看向司蒼卿的眼睛,“哥哥他真的是什麼都懂,當年的他,我雖然記得不清楚,但也知道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以前的武功在鴻承朝堂上也是數一數二……”
“……若不是為了報仇,我根本不會學那些東西。”承天央的聲音漸漸飄渺,“當年一上閉上眼,不是母后死時的慘狀就是皇宮刑牢的大火,整夜都無法入睡……”
“為了忘掉那些畫面,我就拼命地去看書練武,學習琴棋書畫,逼著自己背下兵法……”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陳年往事,大大小小地都翻了出來。
◇蒼◇寰◇七◇宮◇
司蒼卿沉默地聆聽著,這些事情,其實承天央早就說過。只是以前,大多是以不在乎的口吻,嬉笑地說出來。
今天……
這人的話語,多了些迷茫,多了些感傷。
“啊,不好意思,”承天央突然住口,自司蒼卿身上起來,站起身已經恢復了尋常的笑臉,“今天我失態了。”
心中微感赧然。抱著其他目的說那些事情的感覺,和情不自禁的回憶,是截然不同的。承天央轉身走到一旁坐下,微微垂眸。剛才的失態,或許,是之前聽到承策病危的訊息,也或許是因為今天看到蒼寰士兵操練而生出對鴻承的憎惡,也或許……
是眼前之人,微不足道的維護?
“主子,”鳳嵐自外面掀開帳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端著餐盤的幾個士兵,示意了他們放在桌上,笑看向司蒼卿,“晚膳你吃的不多,用點夜宵墊點肚子吧,”又對承天央說道,“天央,這是伙房裡特製的小吃,尋常裡吃不到的,你也嚐嚐?”
“好啊,”承天央笑得燦爛,甜甜地道了聲謝,“多謝鳳大哥。”
默默地拿起精緻的棋子餡餅,司蒼卿吃了幾口,慢悠悠地對著鳳嵐說道:“我們在新軍營待五天,隨後嵐你直接回宮,和秋屏天商量一下南巡的準備事宜。”
“好,主子。”鳳嵐猶豫了下,遂起身,道:“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主子你也早點歇息。”
司蒼卿眉頭微緊,還沒說什麼,對方便急忙地跑出了營帳。
細細地咀嚼著口中的餡餅,承天央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流動的光彩。
盯著帳門,司蒼卿想了想,遂眉頭鬆開,起身也要離去,卻被拉住了衣袖,承天央仰著頭,深深地注視著他,“陛下,今晚陪我可好……”
司蒼卿眼神淡淡地回視著對方,似乎想要從他眼中探究出什麼來,卻只有一片澄澈:與鳳嵐的不同,這種澄澈無法映照著任何塵世的美好。
思緒的轉動,不過是眨眼之事。司蒼卿微微點了下頭,聲音清冷,“夜深,歇息吧!”
初春的深山,不知名的小蟲已經從冬夢中覺醒,啾啾地唱著歡悅的小曲,在深夜的軍營裡,顯得異常的響亮。
看著懷裡沉沉睡著了的承天央,司蒼卿微微掙了下,便要起身——這似乎成為習慣,自與承天央大婚以來,他偶爾也會留宿天鸞宮。但,只是單純地睡覺,且每次在對方沉睡之後,就會悄悄離開。
……往往會重新鑽進鳳嵐的被窩。
司蒼卿坐起身,剛要掀開被子,卻忽然又被熟睡中的人給纏住。低頭,司蒼卿試圖拉開這人緊緊攀著自己的手臂,最終放棄。
保持著坐姿低頭凝視著承天央的睡容,安詳而平靜。
“滋……”
燭臺上的蠟燭,燒到了尾端,融成水狀。燭芯上的火光,一閃一閃,漸漸熄滅。
司蒼卿倏地放鬆了身體,復又緩緩地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