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告訴他,這個世界不容許善良與天真,紅塵裡沒有一處乾淨,他便心甘情願地自墮汙濁。
這些年來,支援他的惟一信念,就是報仇,所有的血債他要一筆一筆地討回來。
而所有悲劇的根源,就是因為那鴻承國的皇帝,自己名義上的父皇。
對於承策、承天逸和那些權臣,最痛快的報復,就是將整個骯髒的皇家都給顛覆。就算到了最後,承策後悔了又如何,他以為自己會在乎那虛無縹緲的承諾嗎!
邊聽著天碧勸解的話語,承天央的思緒有些紛亂——他的運氣真是不錯,偏在此時,出現了司蒼卿這麼一個奇怪的人。他直覺地相信,鴻承國遲早會滅在司蒼卿的手上。
趨利避害,人之本忄生。他,自然選擇與對方合作,或是,交易。
“央兒……”
絮絮地勸說了許久,忽發覺到承天央的漫不經心,承天碧倏地住嘴,只是怔怔地看著對方,那淡笑的眼眸中,是不見一絲塵垢的澄淨。
碧水深淺樓西東(上)
承天央那雙帶笑的眼眸,極盡了紅塵的嫵媚,又滲透了漠視一切的空洞。
承天碧眼中迷茫,千言萬語,卡在了喉間而不得言。心,似乎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一點點揪緊,絲絲疼痛中是窒息般的絕望。
不再多說,神色裡是淡淡的疲累,透著些許的滄桑,承天碧只是微嘆,“央兒,為兄言盡於此,你好生想想吧!”
沒有在意尷尬的氣氛,承天央抿唇輕笑,坐到了承天碧的身側,半倚著他,手臂攬上了對方的肩臂,微微搖晃,帶著點點撒嬌的意味,軟言道:“哥,我們兄弟久未見面,那些惱人的瑣事你就別操心了。再說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麼也不懂的任性小皇子了……”
“你啊,”承天碧眉目輕斂,盡是淡淡的寵溺和無奈。
這孩子,還不任性嗎……
眼瞼微垂,遮住萬千思緒。承天央只是淡笑,“哥,莫要再說不開心的事了,我們聊些別的吧!”
承天碧附和了聲,“也罷。”微微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央兒想聊些什麼呢?”
“聊些什麼啊……”
夜深,有人在低語。
“……就這樣,陛下毫不猶豫地當著文武百官向父皇提親。你可沒見到,當時大家的臉色哪,呵呵,真是精彩絕倫!”
早過了子夜,承天央依舊抖擻著精神,和自己的兄長同擠在一張床上,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近些年來的大小事情。話語裡,情緒飛揚。
忽明忽暗的燭火投在承天碧的臉側上,恍恍惚惚是一抹寵溺的笑容。按壓著心底湧動的愧疚、心疼、哀傷,承天碧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傾聽著弟弟的話語,雖知對方避重就輕,說的都是些高興的事情,卻也無可奈何。
事已至此,人亦如斯!
夜不再漫長,卻似乎依舊難熬,冷冷熱熱的,讓人的心忽起忽伏。
微嘆一聲,承天碧終於開口打斷了濤濤長論,帶著關切,“央兒,聊了這麼久,你都不困嗎?”
蠟燭早已燃盡,房間內由一開始的漆黑,漸漸地變成暗灰。點點的曙光,透過窗戶紙,勾勒出著屋內物什模模糊糊的影子。
“怎麼會!”承天央笑著,撒嬌地摟上了承天碧的腰,語氣微嗔,“好久不見哥哥,央兒太興奮了,難道哥哥嫌我嘮叨了嗎?”
“呵,”承天碧忍俊不禁,聲音柔和,“你啊,多大的人,還這麼愛撒嬌!”
“弟弟和哥哥撒嬌有什麼不對!”承天央理所當然地說著。
“是,”承天碧接到,微微感慨,“在為兄的眼裡,央兒永遠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孩兒。”
比起其他的兄弟,他們的感情最深,或許是因為同母所生的關係吧。只奈何,世事弄人,造成了血親多年的分離。他自是能夠懂得承天央心底的想法,便是自己的心中,也有著微微的惶恐。
差一點,他們就是生死離別、天人永隔。縱是後來,他僥倖地活了下來,卻再不能與對方相守,將沉痛與思念放在心底,為了彼此的安危而幾乎斷絕了聯絡。
一個沉淪在紅塵裡,一個放逐在人世外。
如今這般徹夜長談,早已超出了奢望。笑意哽在喉間,承天碧低聲地說了句:“有弟痛分散,相見淚成灰。”
承天央的身體微微僵住,遂很快地笑開,“什麼淚成灰的,哥,你別是想要我休息,故意擾我聊天的興致。”話語頓了下,接著決然說道,“今日,你我兄弟既是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