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看的有趣,問蘇魯克:“這般打鬥,不會出事?”
蘇魯克哈哈大笑,“只要他們有人在公開的角鬥中贏了所有的對手,說不定會贏取我女兒的芳心。只要這麼一想,他們就會努力取勝。我就是這般娶了我的妻子的。”
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烤著羊的婦人,“那是我的妻子,也是個美人吧?”
李茂看了一眼,覺得那婦人的長相只能算是一般。但他覺得怕是在世人的眼裡,自己的妻子都是最好看的,於是笑著點頭贊同,“尊夫人非常美貌。”
相夫教子,操持家務,雖然那婦人長得一般,在婦德一樣上,絕不遜色於中原的漢人婦人。漢人首領的妻子可不用親自烤全羊。
李茂看了看虯髯的蘇魯克,再看看蘇魯克的妻子,覺得他們的女兒長得那樣,已經是超過了他們的水平,羯人也許喜歡健壯的婦人,就和他們漢人喜歡膚白體纖的美女一般,他那女兒他覺得不好看,說不定在羯人眼裡,確實是一等一的美人。
他自己長得也不好看,但兒子卻很是俊秀,他一直很是高興。可若是有人對他說“你長得這般醜還好你兒子不像你”,他還是會生氣的。
所以他在心裡對那少女這般評頭論足,確實是有些過分。他把這些不該有的念頭拋之腦後,專心去看那角鬥。
那蘇魯克見李茂誇他妻子貌美,也很高興,笑的極為開心。李茂見這羯人都十分有趣,內心的煩悶總算是消遣了一些。
火堆邊,兩個青年的角鬥還在繼續。蘇魯克說這兩個青年都是羯人近幾年來最傑出的小夥,也都會說漢話,李茂仔細一看,這兩人一個健壯,一個瘦長,健壯的那個漢子是個典型的羯人青年,那瘦長的卻看起來像個漢人。
“瘦的那個是個漢人?”李茂指著那個瘦長的,問蘇魯克。
蘇魯克一看李茂所指,搖頭道:“魯爾莫的父親就是那個教我們漢話的漢人,母親卻是我們羯人。他的漢名叫盧默,按我們羯人的演算法,只要母親是羯人,就都是羯人。”
“那漢人現在還在這裡嗎?”若是那漢人還在,說不定能幫他回去傳訊。
“死啦。那個叫盧宇的漢人說自己是個逃跑的罪人,不敢回鄉,又得了肺病,在這裡住了七八年就死了。他長得端正,又會許多東西,我們部落裡的女人都喜歡他,那孩子今年十八,算一算,他爹也走了十來年了。”蘇魯克嘆了口氣。
“他的漢話說的如何?”李茂看著盧默,這盧默十分沉著冷靜,腳步也靈活。他的對手雖然是個健壯的青年,可絲毫不落下風,只見他東一閃,西一避,那健壯的青年數次想要伸手抓他,都給躲開了。
“他從小跟著他爹說漢話,又跟他母親說羯語,兩種話都說的很流利。”
李茂大喜。這孩子若是可以為他去送信,讓那汾州馬場的地方官多和馬場僵持一會兒,他在找人去涼州的西軍報信,借調軍隊過來,此事說不定就有轉機。
涼州一代曾經胡漢雜居過,涼州軍中更是有許多胡漢的混血,對胡人倒沒有那麼排斥。讓羯人去涼州報訊,絕對沒有去汾州那麼困難。
涼州有李銳的小舅舅,他身上又有皇帝臨走時交託的信物,可憑藉此物調動一支邊軍便宜行事。他原本想調動的是北軍,如今看來北軍裡怕是有鬼,只能去更遠一些的西軍了。
只是不知道那孩子可有應變的急智,願不願意替他去送這個信。
李茂心中有了主意,看起那角鬥起來就更加輕鬆,恨不得他們快點分出勝負來,好讓他把那瘦長的盧默叫過來問上一問。
盧默和那健壯少年角鬥,旁觀的人興高采烈地叫嚷著,李茂見蘇魯克的女兒臉上閃動著關切和興奮,一會兒擔憂,一會兒歡喜,便訝然失笑。看來這少女看起來冷傲,實際心裡也不平靜,怕是已經心許了這兩個小夥子裡的某個。只是做出那副高傲的樣子罷了。
他想了想,不禁笑出了聲來。他自小極少接觸女子,後來和方氏定親,也是母親定下的親事。他爹擔心他媳婦看不上他,還想辦法讓他各種偶遇,可謂是驚世駭俗。可即使是如此,他也沒有像這般為了某個姑娘唱歌求愛,更別說還要打架了。
胡人的戀情,真的是極其可愛。
突然間,眾人一聲大叫,盧默和那少年一起倒了下去,盧默一時翻到了那個少年上面,一下子有被他壓了下去,兩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只聽到粗重的呼吸聲。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瘦長的身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那少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