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少爺認定整個西海岸只有菲斯特跟自己身份相當、值得自己出手。所以,當少爺需要一個“神聖的、輝煌的、我證明我存在”的盛大儀式時,“徹底打敗菲斯特”就成為了首選,比第二選擇“娶到主教冕下的孫女”要重要得多!
摧毀他的城市、瓜分他的土地、奴役他的臣民,這些都只是儀式的一部分。
親自策劃、佈局、執行,打敗一個與自己相當甚至超過自己的對手……這種感覺才是最重要的!拋開個人喜好不說,就說“使徒”這個職業吧!它要求從業者具備極高的自信。
“菲斯特君,你知道為了這一戰,我付出多少代價嗎?”少爺的目光裡滿是欣賞:“本來我還以為有點得不償失,但在知道他們對你的敬畏有多深時,我覺得這種付出很值得。”
城頭在四里外,人的輪廓有些模糊,但少爺還是能看清細節:菲斯特側身漫步,對敬禮的衛兵置若罔聞,聯軍協力發出的瘋狂叫喊,他也全無反應,跟沒聽見似的……菲斯特有賢者身份,堵耳朵這種事註定不能做,所以嘯聲肯定進了耳朵,但威力不夠,不能進入他的意識。
萬人狂嘯,在菲斯特聽來,大概跟遠處傳來地叫賣聲差不多吧?也不知他在專注什麼。
“充耳不聞,殿下這種天賦令人歆慕。”少爺還是在心裡默默地說:“我還做不到啊!”
遠遠看他,華服輕蕩,服色鮮亮如刀,每向前移動一步、身邊灰暗的背景就會被割出等長的裂口。近處的陳舊石牆,天際的層層氤氳,都讓這抹鮮亮更加活躍,不斷向周圍侵染。
少爺有這個感覺,某些將領也有相同感覺,不大一會,聯軍前列的大批士兵也被這景象吸引。雖然看不清樣子,也不知道是誰,千萬道目光依然聚在他身上。
“城頭是誰?”聯軍陣列裡,無數人竊竊私語。
不問還好,一問一答,把賢者聖王、大師才俊的帽子亂扣一通,很多人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緊接著,聯軍那緊密的觀閱陣型就開始騷動,遠遠看去,好像有很多小石子被丟進人海,蕩起圈圈的漣漪……再靠近點看,你就會發現好多人臉色蒼白,面容扭曲。
那是菲斯特王子!那是西海岸賢者!
看清那抹亮色其實是菲斯特王子之後,高層們剛才被少爺鼓起的勁頭,就眼睜睜的消融分解——瞬間,震撼、羞愧、自慚形穢、無比掙扎的表情又掛在他們臉上了。多數人輕蔑的眼神混入了驚恐,非常緊張、就好像菲斯特隨時能跳下城頭把他們吃掉!
城頭的菲斯特沉溺在自己的專注裡。就像臉上那張假面的名字一樣,他對周圍無知無覺。城下聯軍二十萬,又怎樣?菲斯特沒有撇過他們一眼,但那鮮亮的華服卻像烈日一般、在他們瞳孔中灼出一道深痕。哪怕最厚顏無恥的人,這時也得低頭垂目。
聯軍計程車氣持續消退,聲浪和震顫不斷轉弱……
這場耀武揚威,眼看就要因為某人的出場而偃旗息鼓了。不行!這怎麼行?聯軍的臉往哪裡放?羞刀難入鞘!
在少爺不言不語的時候,聯軍副指揮官開始安排,他派出自己的殺手鐧——造型誇張的專業人士出列了,整整兩個百人隊。他們是罵陣的,穿戴打扮花花綠綠很驚悚,每人還頂著一面花哨的盾牌,邊前進邊吊嗓子。
在西海岸,罵陣是很卑劣的行徑,會被部落兄弟看扁。但聯軍從來都是打完仗就解散,也不用在乎名聲——霎時,四百片嘴唇快速翻動,滔滔不絕、口如懸河。
銀色海岸各種髒、銀濤城各種淫蕩、菲斯特各種不是人……
罵陣的傢伙們看起來挺專業,兩百條大嗓門似乎也夠豪華,但其實效果不咋樣。
他們那種調戲部落酋長的本事,套在菲斯特身上顯然不合適。想也知道,十句中有八句在關心王子的小弟弟,剩下的一句拿去緬懷他爹,一句祝福他不知在哪的配偶……這種套路有用嗎?
屁用沒有!
對付目不識丁的人,當然先罵他本人,不行才罵他配偶;對付有學識的人,罵他本人卻沒啥效果,最好是從師長摯友乃至事業理想下手……整個西海岸,銀濤城藏書量第一、民眾識字率第一,所以現在這種罵法完全無效。
這輪叫罵跟剛才的萬人嘶吼不是一個檔次,效果比蚊子哼哼還不如,不但讓城牆上的守軍恥笑,而且把聯軍上下弄得顏面無光……讓群白痴站在身邊連吼幾百次“你是大便、你吃狗屎、你全家都是好人”,這誰受得了啊?
難道這群傢伙不是自己人,而是銀色海岸派來的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