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有睡房那麼大的希亞雷合金當然無比美妙,但一塊正在活動的、有睡房那麼大的希亞雷合金則顯得無比恐怖——爆炸中,希亞雷合金已經通體崩裂了,從某些完好的部位看,它原本的厚達足有一米,但內側大多地方卻不知被什麼東西嚴重腐蝕,已經變得坑坑窪窪像是鍾乳巖,就算不用棍子撬,大概也支撐不了多久。
被它嚴密包裹著的,其實是稍小一些的金屬圓柱,兩者在形體上幾乎一樣,但質地不再是“閣下”所認識的種類。那光滑如鏡的表面沒有一點痕跡,閃動的光華比希亞雷合金更高雅更昂貴。
在生澀的機械運轉聲中,圓柱體正對著“閣下”的方向開始產生變化,一扇高而窄的門像吊橋那樣慢慢放下,大量白霧順著縫隙噴湧出來,無窮無盡的寒意頓時被播撒在這個地下殿堂裡。
被聖金屬嚴密包裹、卻能腐蝕它而且又活過來的東西,會是什麼好玩意嗎?
強烈的恐懼之下,“閣下”連疼痛都忘記了,剛剛恢復功能的雙眼緊盯著正面,然後,他開始涕淚縱橫——濃密的白色濃霧被內部的氣流攪動,稀薄處透出一個隱約的人體剪影。
它慢慢的近了點,更近了點,在沉重綿長的呼吸聲中,剪影拖著無數鎖住這幅軀體的鎖鏈,越來越近。
“萬能的真神!救命!喜食鮮血的幽冥魔王!救命!看破世間假像的異能之主!救命!”“閣下”嘶吼著,血肉模糊的手臂在揮舞:“我保證每週去傳教所祈禱、我保證每天為你獻上處女的血液、我保證從頭開始默寫生字而且再也不告密了——不管是誰,救我啊!”
白霧之後,光線投射的模糊剪影漸漸清晰起來,他扭曲、他高大,他令人戰慄!
第001
終於、終於出來了!
站不穩,這是湯森的第一感覺。
“冷靜,不穩狀態只是錯覺。”湯森告訴自己:“現在調整呼吸,慢慢的吸口氣。”
微涼空氣帶來的刺痛,從鼻翼開始一直蔓延到喉嚨和肺部。這感覺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劇烈,就連腹部的肌肉都開始痙攣起來。
簡單的說,湯森是個人,正式一點說,他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智慧有感情的人。按照生物學的定義,他屬於哺乳綱靈長目人科人屬人種——大中華後裔,紅色帝國背景。
“忍住,疼痛是復甦的正常跡象。”湯森壓抑著睜眼的強烈衝動:“先從活動手指開始。”
從手指到腳趾,再到各處關節,湯森花了半個小時才完成對身體的初步控制。控制,這是個多親切的形容——自從進入生命凍結系統之後,這種感覺就此與他無緣!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面?因為生活奔放,所以湯森中了毒。那是一種昂貴高效到無以復加的毒素,有個冷漠而貼切的綽號叫“碳十四”,任何生物一旦被這種毒劑沾上,就只有漫長的時間才能解除。
遠遠超過人類壽命的時間。
本來他已經想好要怎麼告別人世,但最後還是被親伯父騙進凍結系統。被帝國科學院第一副院長欺騙的滋味很不好受,他一直認為搞科技的書呆子永遠不能騙到自己,但事實證明他錯了,一個“分析殘餘毒素以造福帝國”的理由就把他帶進溝裡。
從此他就迷失在暗啞的噩夢中,與世界隔離,再無法察覺歲月的流逝。
“體內的毒素應該衰減完了吧?或者是凍結系統自毀時限已經到了?這玩意的壽命是多久?一百年?還是一千年?”恢復機能的手臂從碎裂的固定套中抽出,指尖沿途檢索到的資訊並不令人放心:“果然,科學怪人的話都是騙人的……無論怎樣都好,我絕不會再回到這個鬼玩意裡面!”
自己在這個容器中待了多久?他完全沒有概念,記憶中的一切都仿若昨日,但那永無止境的混沌夢境卻還在腦海中縈繞著。
當然,夢境只是一種浪漫的說法,實際上那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我這也算是復甦了吧?”湯森給自己打氣:“我第一眼會看到怎樣的世界?鮮花?美女?還是捕獸用的鋼叉?”
飄蕩而來的氣味很複雜,這是一種鮮肉被烙鐵壓過,毛髮、血液和皮肉燒焦後的混合產物,類似難民營裡的生肉作坊。但他馬上否決了自己的推論,因為生命凍結系統的內部喚醒時間是三天,這段時間足夠讓他分析外部環境,他也知道外面有兩個或者兩隻生物在遊蕩。
兩個生物至少已在外面停留了三天,在這段時間裡,它們一直試圖弄開凍結系統。也正是這種鍥而不捨的敲打,讓湯森明白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