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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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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景觀讓他崇拜不已。輕風!白雲!流水!一望無垠的大海像天空那般蔚藍,還有飛翔著被她稱為海鷗的東西——他想像不出天網底下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他禁不住激動得發抖。

他急切地渴望回到太陽那邊,看看母親曾經見過的奇觀,騎上天空網線去探索古老的地球,也許他還能夠找到父親查明自己的身世呢。他一直暗暗相信,他將來註定會成為太陽家族的一員,能夠擁有太陽帝國的所有輝煌與權力。

有一回他對母親講,他想回家。

“不行!”她吸了口氣,瘦削的臉龐抽搐了一下。“絕對不行!”

她沒再說什麼。於是他把這個夢想壓在心底,不再對母親講,連有關太陽那邊的事情他也不再追問。他不想傷害她,他看得出,母親在努力忘卻某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他出生三週之後,他們才趕到光圈站,他就在那兒成長長大,常年關在狹小的塑膠房和地下通道之中,從來沒有出去過,因為外邊沒有供人呼吸的空氣,而且也沒有供孩子出去的太空船。

每當聽人們談起神奇的地球和太陽那邊的世界,他就越來越擔心自己永遠也去不了那些地方了。然而他並非總是這樣鬱鬱寡歡。

光圈站上還有幾個小孩,但母親說這些小孩都被寵壞了。

上學的時候,不同年齡的十幾個孩子就擠在同一間用冰隔離的洞穴一般的房子裡。教師就是站上的工作人員,他們教孩子們怎樣在光圈裡生活,怎樣避免走入沒有空氣的真空和寒冷的站牆外,以及怎樣開啟那些必須開啟的機器。

無論上學還是回家,他最好的教師都是克雷·邁克林。克雷是站上的老手了,他是追隨費爾蘭多·科萬船長來這兒遠征的。奎恩四歲那年,母親和克雷結了婚。克雷就是你的新爸爸了,她說。

“他不是,”奎恩分辯說,“他永遠都不是。我真正的爸爸——”

看見媽媽傷心的臉,他沒往下說。克雷笑著輕輕打了他一拳,說他們會成為好朋友。他們的確成了朋友,但叫他爸爸,奎恩就是做不到。

他們住在冰塊下面,四周堵著塑膠泡沫,一來抵禦寒冷,二來不讓珍貴的空氣溢位。地板上鋪著地毯,他們可以穿著靴子在上面走動。由於只有幾兩的重量,他可以隨時順著地下通道自由自在地飛行。

光圈站的多數地方,比如實驗室、商店或機房,孩子們都不得入內。大人們太忙,而且工作坑和精煉場這些地方都非常危險。飛船和能源地道是禁地。不過他小的時候克雷就經常帶他到水栽花園看他在繁茂的葡萄樹中澆水,收穫。有些樹開花,他喜歡花朵的色彩和味道,也漸漸喜歡和克雷呆在一塊了。

有一次克雷帶他走進冰坑上面的洞穴深處,去觀察那些吊車,鋼鑽和管道鑽向簡諾特核心。空氣苦澀,他撥出的氣變成了霧。刺鼻的氨氣把他眼睛燒得生疼,但他仍然興味盎然地看著從白色管道上來的泥漿被加工成人和花園需要的水、空氣以及食物,還有塑膠,因為重金屬非常稀少,非常珍貴。

克雷身材高大,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頭戴一頂破紅帽,當摘下帽子,他的頭呈黃褐色,光光的,亮得像個洋蔥。他的眼睛很怪,沒有眉毛,也沒有睫毛,但很好看,藍藍的,閃著和善的亮光。

他沒有官銜,也沒有太陽標記,但他似乎並不在乎。他總是很快樂,儘管有時睡覺醒來也會一言不發,動作緩慢,或眼簾低垂,悶悶不樂。每當這時,奎恩就想,他準在回憶逝去的青春和遙遠的地球,或者,在渴望他稱為“星霧”的那種東西。

“你不能吸,有害處。”

他解釋說,那是一種毒藥,誰吃了都沒好處。有些植物產生毒藥來對付吃它們的臭蟲,卻讓有些人吃了上癮。星霧就產自這種植物,他偷偷把種子帶上來了。

“在老家沒有東西吃的時候,”他說,“我們就吃這種東西。”

他吸第一口,眼睛就放出亮光,人也高興起來。再吸他就會大笑不止,然後欣欣然幹起活兒來。他總是忙著那些機器。他常自詡為“克雷樣樣通”。他會修理,甚至製造各種各樣的東西,他能解釋讓光圈站存活下來的所有按鈕,甚至能說出太陽那邊天空網線的工作原理。

奎恩長大一點後,克雷帶他去了圓頂觀察臺。觀察臺像一個透明的塑膠泡,有30米寬。他們從地板冒出來,外邊又冷又靜。他們輕手輕腳,生怕驚憂了那些儀器,裡面燈光暗紅,他們能看清天空。

天空黑得怕人。他知道修建光圈站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