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稱的“伯伯”自然是指嶽明皎,而“上頭”也就是田幽宇他爹、刑部太中大夫田大人。這兩位老官家辦事還真夠利落的,昨晚才說的事今早便該疏通的疏通、該囑咐的囑咐,全都就緒了。
狗官倒是會說話,還什麼要跟我和嶽哥哥“商量商量”,只怕嶽老爹的意思是要我們這對可憐的兄妹完全聽他的擺佈罷!嗚嗚,老爹你真不夠意思。
“但憑大人吩咐。”……呃,竟然跟嶽哥哥異口同聲地說了同樣的話,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狗官笑得很讓人討厭,端起茶杯來抿了口茶,道:“清音,那鄰國特使的屍體今日午時便會送到咱們的停屍房,屆時便要看你的了。現在我們不妨先來分析一下這個案子,只有理清前因後果方能有的放矢地去套田都尉的話——靈歌妹妹以為如何?”
你你,你問我幹什麼?!你是故意的吧你!
“但憑大人吩咐。”依然丟給他這句話,我目不斜視地盯著自己腳下的那塊兒花崗石的地板磚兒,看也不看他。
狗官帶著壞小子般的笑容眯了眯眼道:“既然靈歌妹妹沒有意見,那麼為兄便繼續了。首先為兄認為田都尉並沒有殺害特使的動機,他與特使本就素不相識,自然無怨無仇,倘若以他就是兇手這一假設為前提,那麼之所以殺人的原因便當有二:第一,受人指使。只有受人指使才有可能去殺害素不相識、毫無瓜葛之人。能夠指使得了田都尉的人……
僅僅是官位高於他恐怕並不能令性格剛硬的田都尉甘心聽令,因此就算他是受人指使,也必定會是一個讓他心服口服之人;第二,誤殺。沒有宿仇前怨,無緣無故地置一個素不相識之人於死地,只有誤殺才可能沒有動機,也只有誤殺才會使性格磊落的田都尉一口咬定自己便是殺人兇手。然而……田都尉的箭法我們都很清楚,若說他是誤殺,只怕數萬萬次裡也僅會出現一次這樣的機會,是以這第二點,為兄認為並沒有多大的可能。因此重點恐怕還是要放在第一點之上:受人指使。究竟是誰可以讓田都尉心甘情願地替他去殺人且將所有罪過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而不顧性命呢?清音,以你對田都尉的瞭解,可有什麼線索沒有?”
不得不再一次佩服狗官的邏輯分析能力,本來毫無頭緒的一個案子,經由他這麼一理,立刻便理出了破案偵察的方向。
嶽清音淡淡答道:“能讓田都尉甘心賣命的,放眼當今,除了皇室之人和他的親生父母,只怕再無他人了。”
狗官一拍手,笑道:“不愧是清音!果然頭腦冷靜!首先可以排除田都尉的父母,因為這二位同田都尉一樣,完全沒有殺害使者的理由。而皇室之人嘛……”
說到此處,狗官壓低了聲音,繼續道:“理由倒是可以找出大把來,只不過如此一來這個案子涉及的範圍和深度便是我們這些人難以掌控的了。既然事情是發生在狩場的,那麼為兄認為還是先到現場去看一看再做判斷的好。就有勞清音和靈歌妹妹同為兄往狩場走一遭兒罷。”
喂喂,雖說我是來配合你工作的,但是到現場調查取證又於我何干哪?!為毛我也得跟著去啊?!有這閒功夫我還在家裡嗑幾個瓜子兒吃吃呢!
罷了,嶽老大都沒甚言語我腹誹又頂個鳥用。聽得狗官將一名差役叫進房來吩咐著備馬,另著人去通知案發當日所有在場的人即刻前往皇家狩場集合,隨時等候調查詢問。
出得衙門口,十幾名衙役已經整裝待發,另有三匹高頭大馬呆愣愣地戳在跟前兒,我心生膽怯兼咬牙切齒地縮在嶽清音身後狠狠地瞪著季狗官,這狗東西是存心玩兒我的吧?!這馬背的高度比我還高,就算他臥下來當我的上馬石,我也不可能踩著他的狗背跨上去啊!
正考慮著要不要裝肚子疼拒絕跟著去狩場,便見兩個衙役抬了架小梯過來,至馬前一架,正可踩著梯階上去騎到馬背上。狗官隨即向我一擺狗爪,低聲笑道:“嶽小姐小心,若實在害怕,本官也可借你雙手雙肩一用。”
“季大人,”我咬著牙佯笑道,“不知要靈歌同去狩場是有何用意?”
“嶽小姐若是不將案發環境與事件的來龍去脈瞭解個七八分,又要如何去套田都尉的話呢?”狗官理直氣壯地道。
話雖不錯,可這馬……實在是我的一大難關,不知可不可以騎狗去呢?
正為難著,卻見嶽清音過來握了我的手腕,淡淡道:“踩著梯子上去,我扶著你。”
沒奈何,只得硬著頭皮眾目睽睽之下顫巍巍地被嶽哥哥扶著踩了梯子跨上馬去,才一坐定,便見嶽老大亦踩了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