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6部分

辭了嶽明皎由他書房中出來,恍恍惚惚地沿著沒有月光的小徑漫無目的地走。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後花園,園門上的鎖已經鏽跡斑斑,我走上前去,伸手輕輕地將這冰冷刺骨的鐵塊握在手中,讓這寒意由掌心直上心頭。

偏身靠在園門上,仰頭望向黑蜮蜮的夜空,神思又不知飄往了何處。

“在這裡凍著作甚?”嶽清音的聲音響在耳後。

沒有回頭,舉步便走。儘管知道訂親之事他是遵了嶽明皎之意沒有告訴我,然而做為當事人卻最後一個得知真相,任誰的心裡也不會好受,尤其……尤其他還是我在這世間最為親近、最為信任的人。

“靈歌!”他在身後叫我。

我加快了步子,決定至少今晚不要理他,明日睡覺起來還要看心情如何才會考慮同他說不說話。

一路幾近小跑地飛奔回小樓,扎進自己的房間,也不脫衣便栽上床去,用被子蒙了頭,強迫自己什麼也不要想,趕快睡過去,睡過去便不會有煩惱,也許明日一覺醒來,會突然地發現自己回到了穿越來的第一天,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什麼人都不曾去愛過,什麼記憶都不曾擁有過。

於是一覺睡醒,牙床懸碧帳,錦被繡紅芍,一切都未曾改變。趿鞋下地,至几案旁喝了幾口冷茶,卻見桌面上平平整整地擺著一個信封,信皮上什麼都沒寫。

拿在手上看了看,見用蠟封著口,便小心撕開,露出裡面的白紙來,開啟來看,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管元冬,太平城句芒區地魁坊人氏,某某年生人。某某年入宮為匠,專職皇家專用印泥製作,至今未娶,家中已無親屬。

沒有署名。

我驀然想起賀府菊花宴之前曾委託段慈代為查詢之事,後因菊花宴事件當時兩人皆未想起此事來,不成想今日卻收到了他遞來的訊息。

叫進綠水來拿了信封問她:“這信是誰放這裡的?”

綠水答道:“回小姐,是昨夜少爺讓小婢交給小姐的,因小姐那時已經睡下,小婢便先將信放在桌上了。”

如此看來,是昨夜嶽清音去了段府,段慈交與他帶回給我的。這信尾沒有署名,顯然是在嶽清音同段慈談過之後,段慈心中難過時寫下的。

心中一陣黯然,我本不欲傷他,卻又抵不過命運之輪的碾壓,兩個人皆未能逃過這一劫,只好遙遙為他祈禱,願他早日忘掉這一段記憶,尋到他此生註定的新娘。

摘下右手腕上的鐲子交給綠水,道:“拿去給了少爺罷。”

摒去雜念後再細想這信上內容,照這管元冬的生辰推算,其現今應當已是三十大幾歲的年紀,入宮為匠有二十來年,家中已無親屬,並且尚為婚娶。

信上只寫了他是太平城句芒區地魁坊人氏,具體住址以及家世背景卻一無所知。然而他既是本地人,其家世履歷必然會備案在太平府衙的民生檔案中,若想查詢,只能……只能去找季燕然。

自嶽明皎強行訂下我與他的親事後,他便再也未曾登過門,想來是既要避嫌又不想見了面尷尬。雖說他與他那已過世的母親有過約定,但此情此景下卻也不能再作推託,因為一但他推託了這門親事,嶽明皎便是犯了欺君大罪,他同我倒成了一樣的——這親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既然見面難免尷尬,這管氏工匠一事也只好暫放。

由於嶽明皎已經同我挑明瞭訂親之事,是以全府上下便也不再瞞著,連日來打掃得不亦樂乎,尤其我原來所住的那院子,從頭到腳地進行了一番修葺,刷了新牆粉,油了新房漆,傢俱等一干擺件全部換了新的,舊的被移到了我現在所住的嶽清音小樓的房間,說是直到我出嫁之前都要先在這裡暫睡,新房間還要晾上一段時日。

三日後,岳家受邀的親戚們登府赴宴,請的都是住得距太平城較近的人,不過是為了來此給我的訂親做個見證。季燕然做為準新郎自然也要來參加,而因他住在江南家鄉的父親距此太過遙遠,便沒有將其請到場。

照理說,訂了親的男女直到新婚當晚之前是不能再見面的,然而天龍朝的習俗卻很開放,訂親宴上需待婚男女雙雙給在場見證人敬酒。這一規矩嶽清音前日便已對我說了,我問他可不可以裝病臥床不去敬酒,他只冷冷瞥了我一眼,道:“訂親日若有一方臥病在床將被視為不吉,男女雙方皆須入寺院受洗七日以除身上魔障。待受洗歸來仍要辦宴敬酒,你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去。”

於是只好強打精神,任由綠水四個丫頭擺佈著化了精妝,穿了套新做的衣衫,靜等晚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