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誰來了,楊蝶不知道。她只是恨。
怎麼能不恨?又怎麼能放過?她放過了他們,誰來放過她呢?
楊蝶在心中苦笑,她心有執念,確實是不想輕易原諒這兩個人。做了手術,恢復了健康,這兩個人就以為自己可以無罪嗎?那她曾經受過的苦,又算什麼呢?
她不是聖母,沒有辦法做出那種,你傷害了我,我一笑而過的事情來。對遲衍衡跟厲陽,她現在不擺臉色,不想殺了他們,不想著把他們送進監獄,已經是她能有的,最大程度的寬容了。
“楊蝶——”遲衍衡還想說什麼。卻也知道楊蝶這會是不會想聽的。索性就閉嘴,不說了。
沉默,楊蝶看著遲衍衡臉上的凝重,心情也不見得多輕鬆。她確實是可能嫁給他們,但是也不想就這樣放過他們。
她就是這樣矛盾,無法面對自己,也無法面對別人。看著遲衍衡臉有些無奈的臉,她又覺得有些無趣。這樣的僵持,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誰?
“我口渴了,給我倒杯水吧。”其實每天面對遲衍衡跟厲陽,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天天看著害自己的人在面前晃,卻什麼也不能做。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壞了。楊蝶有時候是真的恨,恨息的力量太小了。
遲衍衡沒有拒絕,倒好一杯水,走到床邊遞到了楊蝶的面前。楊蝶癱瘓在床,自然不可能自己起身。
剛才兩個人爭執半天,她也是一直躺著不動。耍嘴皮子罷了。遲衍衡扶起她的身體,讓她就著自己的手喝水。他的臉上在愧疚之外,還有幾分期盼,期盼楊蝶想通:“楊蝶,求你,答應手術好嗎?”
楊蝶喝光杯子裡的水,看著近在咫尺遲衍衡的臉。這個男人,無疑是極好看的。
不管是十二年前,還是十二年後。不管是遲衍衡,還是厲陽,都有一張極好看的皮相。只可惜,她從來沒有心動過。十二年前是因為知道,他們這些二代骨子裡放蕩的本性,遊戲人間,對感情一點也不專一,不認真。
十二年後是因為恨。所以哪怕這兩個男人再出色,再帥,她也沒有動過心思。一點也沒有。
現在看著這張皮相,她卻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她癱瘓了十二年,錯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高中是忙著學業忙著生計,有男生追求也不敢同意。後來癱瘓了,也不會再有男生追求她。
她活到三十歲,沒有嘗過戀愛的滋味,沒有體會過被人追求的甜蜜。如果繼續癱瘓下去,不光是是不能自立,連正常人的戀愛,結婚,生子,她都不能體會。
心裡泛起很多苦澀,她好像還沒有長大,卻已經被迫接受蒼老。或許,她真的應該答應手術,至少,她恢復了健康之後,她可以去找一個平凡點的男人,談一場戀愛——
“遲衍衡。”楊蝶的手抓著他的手臂,看著那離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臉:“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她突然很想知道,男人的懷抱,是什麼樣的。
遲衍衡愣了一下。楊蝶眨了眨眼睛:“你抱我一下行嗎?就一下。”
遲衍衡不明白楊蝶想做什麼,不過他還是伸出了手,將她纖細瘦弱的身體抱到了懷裡。
這是一個純然的,不帶一點情谷欠的擁抱。帶著安慰,帶著愧疚。還有補償,懇求。所有的情緒都有,唯獨沒有四姑娘之情。
楊蝶沒有動,她一個人太久了。哪怕有母親,可是她自己撐著,卻是很辛苦的。感受著跟母親完全不一樣的,男人絕陽剛的懷抱,想著將來有一天。也會有另一個男人,跟她做同樣的事情。
她的心情一時,竟然有幾分說不出的幻想,期盼,閉了閉眼睛,她的聲音淡淡的:“原來這就是男人的懷抱啊。感覺好像還不錯。”
很溫暖,而且,寬闊。完全不同於女人的柔軟。好像,也是可以信任一般。
遲衍衡不知道要說什麼,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麼都不對。他不知道楊蝶要做什麼,他心懷愧疚,除了娶她,跟她在一起。其它的事情,只要不過分,他都願意滿足。
他跟楊蝶,都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看到,病房外面的應晚晚,蒼白著一張臉,看著病房裡的兩個人抱在一起。
一個纖細柔弱,一個陽光俊逸。哪怕那個女人還穿著病號服,可是兩個人看起來,卻是那樣的般配——
她抬起手覆在心臟的位置,只覺得那裡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刀,在一刀一刀的切割一樣。她很想衝進去,很想去質問遲衍衡。問他跟這個女人的關係,問他在他心裡究竟愛誰?
可是她發現她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