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常年跟這一村子人打交道, 知道個個都是彎酸難纏的主?,連連搖頭:“人反正我送到了,其他的你們自己交涉去,我得趕緊走了。”
天色陰下來,看?著是要下暴雨的徵兆。村裡的路不?好開,麵包車趕在下雨前開走了,劉翠梅朝村長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邊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後由村長出?馬,去跟劉有財的父母商量。
他們也知道這事兒不?佔理,只能拿出?村長的官威來壓,但在這件事上,劉有財父母一點都不?願意退讓,最後雙方不?歡而散。村長一家離開的時?候,劉母站在門口朝他們的背影唾了一口。
黎知看?到烏雲和黑夜一起降臨。
天黑之後,雷鳴電閃,暴雨打下來時?,劉有財穿著雨衣扛著鋤頭匆匆出?門了。
黎知看?到了那道驚雷,也看?到了劉有財跌進堰塘的過程。
畫面一晃天就亮了,劉有財的屍體被發現,村裡炸開了鍋。
劉母劉父跪在泡腫的屍體邊哭嚎著,突然看?見圍觀的劉大強,憤怒地朝他撲了過去:“是你殺了我兒子!肯定是你!”
劉大□□躁地把老兩口推搡在地:“劉有財自己短命,關老子屁事!”
劉母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殺人了!村長的兒子殺人了!還有沒有王法啊!”她突然說:“我要報警!我要打110,找警察把劉大強抓起來!”
本來圍觀的村民變了臉色。
眾人對視一眼,安撫的安撫,抬屍的抬屍,勸慰的勸慰,這場狗咬狗的鬧劇最終因為全村人的團結一致而結束。
村長給?了劉有財父母一筆錢,把周萱買了過來。
周萱哭鬧過,逃跑過,自殺過,最後被綁著跟劉大強拜了堂,反抗在這個魔窟毫無作用,被強迫的那個晚上,她睜眼流淚到天亮,從?那天起開始絕食。
劉大強看?她一天天瘦下去,又氣又急,去問劉翠梅:“姑,這可咋辦啊?萱萱還是不?吃飯,她要把自己餓死!”
劉翠梅坐在屋簷下嗑瓜子兒,聞言冷哼了一聲:“要我說,打幾頓就好了,你又舍不?得。”
劉大強搖頭:“不?成,我娘死的時?候我答應她了,不?打媳婦。”
村長抽著旱菸從?旁邊的屋子走出?來,眯眼看?著炊煙裊裊的村落:“去把大軍家的叫過來,勸勸周萱。”
劉翠梅想?了想?:“也成。”她撣撣身上的瓜子殼站起身:“照我看?啊,整個村子就大軍媳婦最懂事,你看?人家又有文化?又賢惠,我聽大軍娘說,大軍媳婦以前是個研……什麼來著?”
村長磕了磕煙桿:“研究生。”
“對!研究生!大軍命就是好,娶了這麼個媳婦,多省心啊,哪像我們家這個。”她朝樓上看?了一眼,翻了個白眼:“不?就是個大學生,人家研究生都認命了,她還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傍晚時?分,沈佳妍出?現在了村長家的院子裡。
黎知看?著她。
她比照片上看?上去蒼老了一些,眼睛裡也沒有了當初那種怨恨的光。她就像一個普通平凡的女性,笑盈盈跟村長一家打過招呼後,走上了樓。
直到看?到屋內瘦脫相的周萱,看?到鎖著她的那根鐵鏈,黎知才終於又看?到了十年前的沈佳妍。
她紅著眼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平復好心情後,才關上門,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半昏迷半沉睡的周萱瞬間驚醒,喉嚨裡發出?恐懼又絕望的啞聲。
沈佳妍在她身邊蹲下,伸出?手輕輕摸她的頭:“別怕別怕,我跟你一樣,都是被拐賣過來的。”
周萱渾身一顫,眼淚唰唰流下,抓住她的手,哭得小心翼翼:“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你叫周萱是嗎?”沈佳妍就地坐下來,反握住她的手:“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周萱聳動的肩膀漸漸平復,滿臉的淚。
沈佳妍壓低了聲音:“這是一個拐賣村,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是幫兇,我們一旦被賣進來就很難逃掉了。之前有人逃跑過,但都失敗了,出?村的山路很難走,村口還有放哨的,一旦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整個村的人都會去追。”
周萱呆呆地看?著她。
沈佳妍握著她的手:“但一定有辦法的,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所以你不?能虐待自己,這是你自己的身體,在這裡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愛惜它。你只有把身體養好了,等?到了有機會的那一天,才有力氣